叩、叩、叩──
在黑板上快速地寫下自己的名字,少女俐落地絲毫不像外國子女,字跡可能也比在場的許多
人漂亮很多,但是要說最引人注目的話,她的一頭銀白色長髮絕對可以壓過其他因素。
「源 奈」
這是少女的名字,她站在講台的正中央掃視班上的同學──最後目光落在智群身上,惡作劇地笑了。
「我叫源奈,在日本的時候大家都叫我NANA,用中文來講就是──奈奈吧?請大家多多指教──」
以外國人而言,她的口音算是相當稀薄的了,很難讓人相信她昨天才來到臺灣。
可能是已經習慣站在舞台上了吧,她充分地了解想要抓住聽眾的注意所要具備的條件,在介紹自己的同時,偶爾會移動視線讓所有人認為她有在看著他們,但是在那之外的時間,視線都是在智群身上。
最後,她用了異國語言為自己的舞台畫下句點:
「トモさん、帰ったんだよ。つっと会いたかった。」
從口中講出流利的日語,她確信沒有人聽得懂──除了他,在這個地方,這是只屬於他們兩人的語言。
「……」
源奈本來以為會得到回應,但是智群卻出乎她意料,只是一直看著她。
為什麼──
現在的智群腦中只能浮現這三個字。
為什麼妳會在這裡?
為什麼不告而別?
為什麼再一次出現在我的面前?
所有的疑惑攪和在一起,智群甚至不知道他是怎麼走回教室的,在禮堂後方到這裡為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其實這是夢境,他還在歷史課中睡覺嗎?
還是說他的這一生根本都是場夢──智群的腦中甚至混亂到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沉默持續了一段時間,所有同學都很有默契,無聲地看著兩人。
源奈等待著智群的回覆。
「砰」!
在智群心中最先湧現的情感是憤怒。
即使只是無理取鬧,他還是無由來地感到生氣。
「開什麼玩笑!」
說完,智群就跑出了教室。
包含老師在內,所有的人都被這突然的舉動嚇住了。
──那個智群生氣了?
──唉唉,你有看過他生氣嗎?
──沒有……我還以為那個人是徹底的理性主義呢。
無視還站在台上的源奈,台下的同學再回過神之後開始竊竊私語,似乎比起轉學生,「智群生氣」這個事件還讓他們感到稀奇。
「那、那個,源奈同學,妳沒事吧?」
在場唯一還能保持正常狀態的似乎只剩下這節課的老師,剛成為老師的她同時也是這個班級的導師,負責的科目是音樂。出於關心,她走到台上去設法安慰源奈,畢竟剛剛那個情況怎麼看,智群的生氣對象都是她,多少也會受到一點驚嚇吧。
「沒、沒事,只是有點嚇到而已……」
源奈用著有點顫抖的聲音回答。
怎麼可能沒事──雖然導師想這麼說,但是她還是用了她那所剩不多的一點自制力堵在喉嚨裡了,否則一說出來可能讓她直接當場哭出來。
「總之、總之妳先坐在那裡吧。」
導師為了收場,隨便指了一個後排空著的座位,但是她一指完就發現自己闖了禍。
她指的位置正好在智群的左手邊。
「那、那個……不想的話不要勉強,另一邊也有空位──」
導師急忙地又指了反方向的位置,但是源奈搖了搖頭。
眼角還噙著一點淚水,源奈從台上走了下來。
「……等著吧,我不會認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