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聲音來自某棟建築物的第三層樓。
男人不斷地後退，再後退，直到靠在櫃子與窗戶間的牆壁，不能再後退為止。
沈重的呼吸不斷地拍打著他瘦弱的身軀。他的黑眼圈也因為恐懼而死命睜大的眼睛放大數倍。
「啊⋯⋯哈哈哈哈哈⋯⋯啊啊啊啊啊哈哈哈⋯⋯」
他的眼神茫然，似乎一時忘記了出口在哪裡。但等到確信真正走投無路的時候，他害怕地以略微沙啞的聲音乾笑了起來。隨著之後嘴裡嘟噥著什麼的一瞬間，他的表情突然變化，扭曲成了憤怒與憎恨的集合體，怒吼道：
「你終於來了！你這個惡魔！」
「是啊。」
我站在門口，嗤之以鼻。
「順便告訴你，樓下那些人看到我的反應就跟你一樣，一直『惡魔』、『惡魔』地喊。明明今天是萬聖節——你們這些傢伙的直覺還真是準啊。」
縱使從那男人身旁的窗戶望出去是一片漆黑，但此時街道上大概都是溫暖的星點。因為是萬聖節，所以街道上滿是人類裝扮成的怪物。無論是成群結隊討糖的小孩子，還是忙著以驚悚裝扮互相嚇人的青少年們，或是待命在家給糖的大人們，大家都充分享受著十月最後一天的氣氛。
然而，男人此時根本無暇享受這一切。
「莫非我身為真貨的氣場就那麼強烈嗎？」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這個男人已經做過太多虧心事了。
面對我的調侃，他只是因為憤怒及害怕而直打哆嗦，然後繼續用面臨崩潰的聲音喊道：
「我早就知道了啊！」
「知道什麼？」
「我知道的⋯⋯你會來的事——我早就知道了！」
「哦？」
是在回答我先前的問題嗎？
我向前踏了一步。男人全身都在發抖。他已經不再倚賴雙腳支撐全身體重，而是靠著牆壁勉強維持站著的姿勢。面對威脅，他勉強露出一絲變形得不成樣子的笑容。
「喂⋯⋯我能看見的。你也能看見吧？」
「你在說什——」
「哈哈哈⋯⋯我之前啊⋯⋯見到了天使⋯⋯帶給我們快樂的天使⋯⋯ 」
我不以為然。
「哼，那還真是和我相性不和啊。」
「嘿嘿⋯⋯天使對每個人都是一樣的⋯⋯就連在社會底層的我們也能得到天使的眷顧⋯⋯我們得到了錢⋯⋯我們得到了快樂⋯⋯那是⋯⋯帶給我們希望的天使。」
即便如此，男人的雙眼已經失去了希望的色彩。
「然後⋯⋯天使消失了⋯⋯我們被天使拋棄了⋯⋯我們的世界變了⋯⋯本來是很快樂的⋯⋯等待著我們的不再是天使⋯⋯」
我再向前踏一步。他無力地順著牆壁滑下去，跪在地上。
「⋯⋯從昨天？⋯⋯前天？⋯⋯上個星期⋯⋯？⋯⋯我就看到了。」
男人靜靜地說著。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的眼開始拒絕看向我，而是凝視著我們兩個之間的半空中。我不由得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你看得到吧？⋯⋯現在就在那裡⋯⋯我們兩個的旁邊⋯⋯一直都在那邊的。白色的、比天使還虛幻的存在⋯⋯從它們出現的那一刻⋯⋯我們就一直被捉弄著、被愚弄著⋯⋯東西都變得面目全非⋯⋯」
「鬼魂嗎？」
他沒有答腔，似乎是默認了。
「還真是看到了相當不得了的東西了啊。很不巧，我跟那個也沒什麼相性可言。」我不屑地回答。
現在想想，惡魔是吞噬別人靈魂的存在，鬼魂是人們死後在世間徘徊的靈魂。那麼惡魔豈不是只要吃掉鬼魂就好了——想到這裡，我的嘴角差點就要失守。
「為什麼⋯⋯來的不是天使⋯⋯我要的不是死人啊⋯⋯為什麼要來騷擾我們⋯⋯從那時後我就知道了，天使不要我們了⋯⋯天使派它們與我們作伴⋯⋯直到惡魔來奪走我們的希望！」
「對於奪走你們重要事物的這一點，我倒不否認。」我無趣地說。「所以說，我們也差不多該做個結束了吧。」
「不⋯⋯不要！」
男人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一把手槍。身上本來就有攜帶嗎？還是說是從櫃子或地板上拿的？他以抖動的雙手握緊它，瞄準著我大喊：
「你再靠近的話，我就要開槍了。」
「嘖，居然趁我不注意的時候來這一手嗎？」
「嘿嘿⋯⋯我不是⋯⋯說過了嗎？早就知道了啊⋯⋯會出現⋯⋯這把槍是用來對付你們用的⋯⋯」
「怎麼？你該不會要說你已經用過這玩意射了鬼魂吧？怎麼可能行得通啊？」
「你少囉唆！現在馬上給我回去！」
持有手槍的他命令道。儘管因為手持武器的關係，他已經不像之前一樣畏畏縮縮的，但是他還是止不住身體的顫抖。我嘆口氣。
「我先聲明，你這樣子是傷不到我的。」
「不可能！到最後贏的會是我。」
「那不然你以為我是怎麼上來三樓的？」
「當然是⋯⋯」他睜圓雙眼。
——樓下的其他人也帶著手槍。我能夠上來也就表示，他們無法阻止我。
「你是傷不了我的。」
我站在他面前十公尺的地方，重申一遍。
下一秒，男人的雙手與手槍一起重重落地。他無助地看著自己癱軟在地上的雙手，還有滾落到我腳邊的手槍。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到底做了什麼？」
「我什麼也沒做。」
「不可能！」
「就跟你說沒有了。不說這個了，你還是趕快放棄抵抗吧。」
「啊⋯⋯不要啊⋯⋯不要⋯⋯」
原本跪著的男人，現在終於乖乖地俯在地上哭泣。現在的他，一點威脅性也沒有。一步，兩步⋯⋯我走到了男人的身邊蹲下。
真可憐呢，被天使拋棄什麼的。
我舔了舔舌頭，然後，公事公辦。
「我現在要以製造、販賣、持有毒品等罪嫌依法將你逮捕。你有權保持緘默。」
之後上司一定又會為我先偷跑一事大動肝火吧，但是偵破了新型毒品案件的我也功不可沒，所以到時的報應會是什麼呢？不，在此之前還是先想想這幾個傢伙之後的處境吧。姑且不論刑責，他們吸食毒品的副作用已經夠他們受的了。不但嚴重產生幻覺，最後還全身無力，連朝我開槍的力氣都喪失了。
天使這種東西根本就不存在。
他們所認為的天使，也只不過是飄渺又虛假，帶來不切實際幸福的存在罷了。
只是——
要是世界上有鬼魂的話，要是他們真的能看見鬼魂的話，那一定是被他們所製造的毒品所害死的，死者的回音吧。
「對了，忘記說了。」
身穿警察制服的我朝著抬起頭的他露出毫無笑意的笑容。
「萬聖節快樂。」
為了擺脫我離題的嫌疑我們就來看一下吧
題目是「惡魔」
要求是「請將故事背景設為西方，寫一篇讓人不寒而慄的鬼故事吧。」
「惡魔」——這詞我寫了很多遍XD
「故事背景設為西方」——所以大家才會慶祝萬聖節
「讓人不寒而慄」——我的確讓那個故事中的男人發抖了（？）
「鬼故事」——顧名思義就是有鬼出現的故事，所以鬼（幻）魂（覺）我也有寫喔XD
其實這次的題目應該要英翻中創作才比較有西方感覺的說
不管了，我也有一些考量的＝ˇ＝
總之最後在這邊要向我最喜歡的輕小說《神的記事本》致敬
創作內容
【活動】惡魔
Zean（十六夜文藝創作交流區） (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