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想再看鴨鴨啦!」
童稚的聲音帶著雀躍的口吻。
一個男童牽著身旁高壯男子的手,他的小嘴吐著白色霧氣,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眸,跟他父親穿著雨衣,來到基隆海洋廣場,今天是十二月二十日,黃色小鴨開始在基隆展出為期五十天,開幕今天的天氣很冷又起霧。
西元二零一三年,霍夫曼的黃色小鴨在台灣的高雄、桃園展出,最後一站確定是在基隆展出。同時,男童的父親言浪恩,他的生活在這一年也產生可說是天翻地覆的大變化。他和妻子簽離婚協議書,把他原本名下的唯一有價值不動產三百萬的六樓大樓給了前妻。
妻子提出離婚的理由,在言浪恩眼中覺得很荒謬,不想和他這無趣的男人一起生活住在同一屋簷下,一段婚姻就這樣結束了。他還是選擇簽下離婚協議書。
「爸爸,你還在想媽媽嗎?」言承恩側過頭,看著父親嚴肅的表情,自從媽媽離開他們後,爸爸始終心事重重的樣子,很少笑容,直到在高雄看黃色小鴨遇見那位姊姊。
言承恩他已經國小三年級,黑髮出自父親,身材結實,長大後會像父親高壯身材,只有天曉得。他穿著有布丁狗圖案的上衣,再穿上深藍色長褲,加上黑色風衣外套。
「很想,都過去的事了,提它作啥。」
言浪恩他抓緊兒子的手,選了一個好的觀賞位子,看著眼前的巨大黃色小鴨,附近看見有船隻停靠。遠眺時,他可以看見遠處的山陵美景。
當然黃色小鴨的魅力,即使遇到今天的氣候又下雨又冷,還是吸引了不少人潮,有的遠從桃園,想再來看小鴨,簡直以朝聖這一句話來形容,黃小鴨的魅力真是無法擋,繼續延燒到基隆最後一站。
「爸爸,那麼,你是在想那位大姊姊嘍!」
「兒子,你真是人小鬼大。」浪恩他真是服了他兒子。偏偏他的前妻堅持不要承恩這個拖油瓶。
兒子口中的大姊姊,是他帶承恩去高雄看黃小鴨邂逅的女孩子,名叫沈愛玲的女大學生,偶然交談了幾句。
「是啊!我在這裡展出黃小鴨的地方,打工。」
沈愛玲她黑髮扎成馬尾,有一雙溫柔的眼眸,她露出笑容:「要一隻黃小鴨的娃娃嗎?」
那時,剛離婚的言浪恩,帶著因妻子離婚,性格變得怕生的兒子言承恩,來高雄看黃小鴨,結果人潮太多,他和兒子分散了。
他請工作人員搜尋他的兒子,心急如焚,他已經失去妻子,不能夠再失去他的兒子。
記得,他急得跳腳,突然眼前出現一個清秀的女孩子,牽住他怕生的兒子承恩的手,緩慢走過來。
「先生,您的兒子,完好如初,我剛才在洗手間找到他,他一直說沒有父親陪伴,不敢獨自上廁所。還有我是沈愛玲,是這裡工作人員。」沈愛玲她拍了拍承恩的肩膀似乎在安撫他。意外的是除了父母親,承恩這孩子第一次主動親近外人,向一位陌生的女孩子撒嬌,想要抱抱。
「我可以請妳吃飯嗎?如果妳方便的話,可以順便給我手機號碼嗎?」浪恩他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氣開口說道,「我現在是單身,我和我兒子住一起。」
「可以。還有你想要一隻黃小鴨娃娃嗎?」
沈愛玲她看了眼前的中年男子,有些疑惑,眼前的親切隨和男子竟然成了單親爸爸,婚姻竟然破裂,因為對方的孩子看起來應該在讀國小的年紀。
「要。請給我一隻黃小鴨的娃娃。」浪恩他點頭著,然後他們父子看完了黃小鴨,就準備搬家的事宜。浪恩他決定北上台北工作,住在基隆市區靠火車站的住處,同時幫兒子辦轉學和轉入新國小的手續,離開高雄這塊失去愛情結束婚姻的傷心地。
黃小鴨啊!承恩這孩子,特別喜歡黃小鴨,吵著要他做父親在基隆最後一站海洋廣場,想再看一次。當然承恩他很珍惜父親買的黃小鴨娃娃,總要抱著它才能入睡。
浪恩他看著巨大的黃色小鴨,他有打手機聯絡沈愛玲,希望能跟她見面。
但她說只能看情況,她並不是基隆海洋廣場的工作人員,所以她也不一定會在場,最近她有私事要忙。
私事?浪恩他皺眉,像沈愛玲這樣清秀的女大學生,一定有男人追她,說不定人家已名花有主了。
甩了甩頭,他已經有一個可愛又懂事的兒子,知足常樂才是。突然承恩他拉住他父親的手,指左側方向喊道:「那個大姊姊來了,手上拿著東西好像是素描本。」
他相信他爸爸,一定會露出高興的表情。哼!他爸爸喜歡那位大姊姊。
「真的嗎?」果然浪恩他的目光瞥向左側方,出現一抹亭亭玉立的身影。
然後,他看見了她,沈愛玲。
沈愛玲她才二十一歲,海風吹著她烏黑的長髮,她在她的左額頭旁分的長髮夾了一根髮夾,水靈靈的眼睛似夢似幻流露出害羞多情的眼神,手撐了一把傘,空出來的左手緊拿一本素描本。
浪恩他已經有過一次婚姻,知道眼前的沈愛玲的清純,值得懂得珍惜她的男人疼愛。
他只是想再跟她見一面,主要原因就是他的兒子常在他面前提到她。而且承恩他會主動向父母以外的陌生人表示親切,真的讓他很驚訝。
「大姊姊,妳好,我爸爸也來海洋廣場喔!」
「是嗎?言先生他也來海洋廣場。」愛玲她的雙眸,終於看到了浪恩。
他還是給人不苟言笑的態度,表情嚴肅,站在原地,看著她。
為什麼她還是答應出來和眼前的陌生單親爸爸見面呢?感受到承恩的小手,抓住她的手臂,向她撒嬌,想吃麥當勞,她答應帶承恩去,當然承恩的父親,應該也會一起跟去吧!為什麼她特別有一種期待感產生,以前她不會。
「沈小姐,妳放輕鬆。我們三人出來看黃小鴨,當然希望三人彼此開心。」浪恩他簡短說道,他牽住承恩的另一隻沒有握住沈愛玲的手。
他們三人就這樣移動步伐,選好位置,因為人潮聚集越來越多了。
乍看他們三人就像一家三口出遊。浪恩他幫愛玲手拿著傘撐開來;於是,沈愛玲她終於可以專心畫畫了,她的手不停畫畫,想把巨大的黃小鴨畫下來。
承恩他看見好多幅素描畫作,眼光專心欣賞著:
「大姊姊,妳有畫過像我這個年齡的小孩嗎?」
「沒有。」愛玲她微笑,隨即話鋒一轉:「凡事都有第一次。」她好喜歡小孩子,等她結婚就會有自己的孩子。
對愛情充滿期待的她,嘆口氣,也不曉得那個真命天子何時才會出現在她面前。當然她的真命天子,一定要會疼愛小孩子,這是交往的首要條件。
或許言浪恩他很愛孩子,鼓動了她的心,她才想出來和言浪恩見面,想看單親的爸爸會怎樣疼愛管教小孩子?
看見愛玲她嘆氣,浪恩他心刺痛,或許她在想她的男朋友,像這麼溫柔清秀的女孩子,怎麼可能沒人追呢?為什麼他要那麼在乎她是否和別的男人有交往,可能名花有主呢?
難道他喜歡上她了?
進入麥當勞,浪恩他和兒子承恩坐在同一方向的椅子,愛玲她坐在他們父子正對面的椅子。桌上有三杯可樂,浪恩替承恩點了一份兒童餐,又點了兩個漢堡和兩杯玉米濃湯和雞塊,單純他們兩個大人自己各自享用。
這餐由浪恩堅持付賬,由他請客,理由是謝謝愛玲她找到走失的兒子。
愛玲她小口小口咬著,看見承恩笑得開心的表情,心情也很開心。
「愛玲姊姊,妳是讀那所大學?可以當我的家教老師嗎?」承恩好希望爸爸能和大姊姊在一起,因為爸爸似乎很喜歡她。
「我是台大中文系,畫畫是我的興趣。」愛玲甜甜一笑,打開她的素描本,有公園、玻璃杯、獅子,她去台北市立動物園觀賞畫的。她的畫畫戰利品。
「你們夫妻很恩愛呢!」鄰座的女客人,似乎吃完了,羨慕地說道:「要好好疼惜太太喔!」轉身走出去。
「不是啦!」愛玲她很難為情,被陌生人把她和浪恩當成一對夫婦,遠望離去的陌生客人。
同時,她內心卻很希望這件事能成真。
愛玲她回到台北的學生套房住處,她選擇不住宿舍,放學後,她去便利商店打工,雖然她父母很富裕,是台北的望族,但她選擇打工,自食其力的生活。
她想追求輕鬆自在的生活,所以她對父母安排的相親興趣缺缺。
她只有一個高中時代的學長,是她比較談得來的異性好友。
「鈴‧‧‧‧鈴‧‧‧」她的手機響起了,她看來電顯示,剛想到她的學長志方,他人就打過來了。
愛玲接聽:「喂!志方,你找我嗎?」
「是啊!」對方的聲音帶著笑意,「我以為妳睡了,結果沒想到妳醒著。學校功課應付得來嗎?輕鬆的調劑,也是必要的娛樂。」
愛玲聽出他的意思要約她出去玩,她看她的排班表,她明天有空,笑道:「去哪?」
「基隆的海洋廣場,霍夫曼的黃小鴨有在基隆展出,明天妳方便嗎?」志方口氣很仔細問道。
「可以。我明天有空。」
「明天我會到妳的住處接妳。」
經過多天溼冷的天氣,太陽終於探出頭,今天是聖誕節,浪恩他專心把貨品送到訂貨的客戶,現在的他擔任送貨員。
等下班後,他要接補習班的兒子,吃一頓聖誕大餐,然後‧‧‧‧‧‧嘻嘻‧‧‧‧‧‧他要給承恩這個孩子一個驚喜。
他把最後一批貨送完後,開車停在馬路的十字路口等紅綠燈,然後他看到有一對男女從前面一家中式料理餐廳走出來,握住彼此的手。最讓他驚訝的是愛玲跟陌生男人有說有笑。
突然他胸口很悶,感受到刺痛的感覺,愛玲她跟別的男人走在一起,這件事用不著大驚小怪啊!
他深吸一口氣,等綠燈亮起,他踩下油門,去補習班接承恩。
承恩他苦著小臉,他周遭上補習班的同學,他們的父親都買了一隻最流行的大的黃小鴨絨毛娃娃,也成了談論的話題,然而他沒有一隻大的黃小鴨,無法融入其中,好像一個局外人。現在他站在補習班的走廊,外面下起雨來,乖乖等父親接他回家,他肚子好餓,畢竟是晚餐時間了。
「承恩,我來了。」
一個熟悉的中年男子的柔和嗓音喚道。
「爸爸。」承恩他看見他父親,立刻喚道,走向他。
「來,我幫你拿書包。」
浪恩他接過承恩沉重的書包,讓承恩坐在他旁邊,繫上安全帶笑說:「我們去吃聖誕大餐,然後我為送你一個布娃娃,當我送你的聖誕禮物。」
「什麼樣的娃娃,都可以嗎?」承恩他眨了眨童稚的大眼睛,今天的爸爸有點不太一樣,好像很不開心?
到了布娃娃專賣店,承恩他流連在各樣擺在架上的布娃娃的著迷眼光。
「爸爸,我想要什麼布娃娃,都可以嗎?」他想柔要的是最當紅的黃小鴨,於是他指向一個尺寸像液晶電視螢幕大的黃小鴨:「我要那個。」
浪恩他看到了超大黃小鴨娃娃,價錢可不便宜,要一千九百九十九元,他實在花不下手。
「泰迪熊或米老鼠,你看怎樣?」他想讓承恩換別的。
「不,我要黃小鴨。」承恩他堅定地說道。
就在他們父子有些僵持的氣氛下,愛玲她和志方也來逛布娃娃專賣店。他們兩人想買一隻黃小鴨當作兩人去海洋廣場的紀念品。
咦!那不是言氏父子嗎?他們發生什麼事了?
「爸爸,我討厭你。」然後,愛玲看見承恩他上了浪恩的車,冷著小臉。後來浪恩也坐上車子的駕駛座,開車走了。
「志方,你真的不用送我回去。」
志方聽到了愛玲她的口吻,著急又不安,先前的她一直是客氣有禮,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
這是怎麼一回事?
難道是為了那個開車的中年男子嗎?
他懷抱疑問和她分手返回車上,把他的轎車開走了。他決定採取行動,向愛玲父母提出訂婚要求。
愛玲她向店長詢問言氏父子是想買那個布娃娃,才知承恩想要黃小鴨,而浪恩想買便宜的布娃娃。
「為什麼我會對你如此在意呢?」
回到家中,愛玲她上了床,躺下來,兩眼盯著天花板自言自語著,腦海浮現浪恩憂鬱的面容。
公園,愛玲她約志方見面,天剛亮,她決定拒絕志方的求婚,選擇坦白面對自己的心意。
「對不起。」她低頭道歉。
「我知道,是為了那個人嗎?」
志方他知道眼前的她,心中早有了別人,容不下他的存在了。
「嗯!」愛玲歉意地點頭,應了一聲。
因為她愛上言浪恩他的疼愛管教小孩子,總之她就是愛他。
「很抱歉,我先前的猶豫不決,給你困擾。」
「不用覺得抱歉,至少我還是妳的志方哥,對吧?」志方他不忍心責怪她,就是她的這份溫柔,使得他愛上她,伸手握住她的肩,低頭在她額頭,蜻蜓點水一吻。
「嗯!」愛玲應道,這一次,她眼中閃爍淚水。
「祝妳幸福。」
言浪恩他在他的三樓住處,下廚做菜,今天農曆春節,沒有妻子的他決定陪兒子在家過年,畢竟他父親和母親很早就癌症過世,所以他和承恩相依為命,初二也不用返回妻子的娘家,畢竟他是離婚單身漢,還要照顧他的兒子。
「爸爸,有人把一隻黃小鴨搬上來,好像我曾提的巨大黃小鴨娃娃,你不肯買我的。」承恩他打開家門,見送貨員把巨大黃小鴨搬到他們家門。
浪恩他看送的人是愛玲,他就簽收了。
「言先生,我買了黃小鴨給你兒子。」愛玲她微笑著,停頓了一下:「我把我的心,也送給你,你願意收下嗎?」慢慢走向他。
「愛玲‧‧‧‧‧‧」浪恩他伸手,抱住她,「能看見妳,我真的很開心。謝謝妳的心意。」
「爸爸,你快點吻愛玲姊姊嘛!很快我要有新媽媽了。」
在一旁的承恩嚷聲說著,因為他好喜歡愛玲姊姊。
浪恩他會好好珍惜眼前的女子,他會給她幸福,讓她成為最幸福的女人。
他關上了家門,把巨大的黃小鴨,搬到承恩的房間。
「我們全家,一起用晚餐吧!」他轉身看向他們。
「好的。」愛玲她和承恩異口同聲說道。
註明:目前小屋的小說魔法時空依舊連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