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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焦糖瑪奇朵】第二章 - 處與了

作者:* 御〃縭貓,,│2014-09-20 22:30:29│巴幣:28│人氣:437

陽光灑落在海洋上,猶如顆顆閃爍的星。陽光灑落在沙灘上,讓不顯眼的珍珠貝殼跟著閃耀。
尹若沁和亞嫚芯隨意找了地方坐下來,彼此也習慣性的手拿一杯咖啡。

「今天喝什麼?」亞嫚芯在剛剛去便利商店買的時候,沒注意到尹若沁點的是哪種咖啡。

「英式奶茶。」尹若沁啜了一口,心想著這口味還不賴。

「奶茶?」亞嫚芯有些吃驚,續道,「從我們認識到現在,習慣見面就買杯咖啡,訴說著今天的心情,而它是附件標記。」她搖著咖啡。不明白今天的尹若沁怎麼會是買奶茶。

尹若沁挑挑眉,又啜了一口,「咖啡的『原形』很苦,是需要多少的『甜』才能掩蓋!奶茶不一樣,縱使沒有『甜』,頂多就是沒有甜的奶香味並不會苦啊,而最多……即是淡淡的『澀』而已。」

聽她一番的解釋後,亞嫚芯這才恍然大悟,「所以,妳今天的心情是不需要假象來掩飾囉?」

「也不然,咖啡有很多的『甜』不是為了掩蓋,而是為了要讓這苦能夠跟著甜一起蔓延,這樣才能平衡!」尹若沁似乎開始自創語錄了。

「所以妳今天到底──」亞嫚芯耐不住性子了。

尹若沁在她說完以前迅速打斷,「妳今天喝什麼?」

「黑咖啡。」亞嫚芯翻翻白眼。因為她知道,打斷她的話,是尹若沁的『技能』。

「蛤──?妳的心情有這麼糟糕嗎?會喝黑咖啡,就代表妳心情一定是糟的一踏糊塗,難以言語形容的too bed。」要不是今天尹若沁喝奶茶,她可能會想把糖包都丟給亞嫚芯。

想必又是為感情而煩吧?尹若沁可是見怪不怪了。

「我爸媽,想要離婚。」亞嫚芯喝了一大口,也一口氣吞下去,原本平靜的神情漸漸轉變難哀,這都看在尹若沁的眼裡。

「嫚芯,妳爸媽要離婚是有點嚴重,不過妳也別喝這麼狠。」拍拍她的肩,尹若沁不捨好姊妹的哀傷。

現在社會離婚率高,單親家庭也越來越多,但今天發生在亞慢芯身上,確實讓尹若沁有些震驚。

「其實他們離婚,不關我的事。」明眸黯然,亞嫚芯望著將喝盡的空杯,苦澀填滿心境。

「啊?」不關她的事,那幹麻無故喝黑咖啡!

「但我沒辦法接受離婚的理由。」亞嫚芯不顧所有,將黑咖啡喝個精光,所有的苦都吞了下去,「他們的婚姻,沒有人去強逼。他們的未來,沒有人擅自決定。他們的愛情,沒有人去牽線。一切的一切,是他們自己的定局、主導。如今,就一句『我們的愛,沒有意義,沒有開始,沒有阻止,沒有萌芽,什麼都沒有。』下一秒,全數瓦解。」

亞嫚芯略激動的抓住她的雙肩,不停的晃。柳眉深鎖,語氣充滿不解,「若沁妳說,愛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愛情,意義在哪?只是單純的相愛跟陪伴嗎?要是沒有曾經,那怎會有現在?理由何在?沒有人去操縱他們的感情和婚姻啊!為什麼要毀於自己的言語上?」

被這樣晃一晃,尹若沁整個頭好暈,她反抓住亞嫚芯的臂膀,「嫚芯妳冷靜點!」想不到一杯咖啡還比酒精強烈。「我沒辦法對於他們之間做出評論,但妳是無辜的!沒有必要去受牽連,轉換角度,用一顆感恩的心,讓他們的『錯誤』成就一個今天的『妳』。」

亞嫚芯深深吸一口氣,又緩緩的吐出,那慌亂的思緒也跟著平穩,「是啊,成就今天的我,也讓我遇到像妳這樣的朋友。」她苦笑著接受壞的結果成就好的事實。

「哈哈,『這樣』是哪樣啊?」尹若沁自傲的抬高下巴,嘴角自信的上揚,故作姿態道。

亞嫚芯聽她這麼的『強調』,頓了頓,原本苦笑的唇緩轉為竊笑,「可能是好……也可能是很壞──」說到後頭就故意拉長尾音。

「要笑就開懷點,別偷笑了!」刻意的強調就是希望能夠得到這樣的回應,心情才會跟著愉悅。

「好啦別說我了,是不是也該說說關於妳?」亞嫚芯轉移話題,雖然沒有大笑,但至少不會這麼鬱悶。

再喝一口,尹若沁看著海,舒適的海風迎面而來,「我不知道這樣的感覺怎麼說,不同的時間出現了兩個人,那兩個人都給我很微妙的感覺。」

「兩個人?天哪,妳同時愛上兩個喔?」亞嫚芯還不知道談現實的她居然會一次愛兩個。

尹若沁睨了她一眼,「妳會不會想太多了!我是說,他們兩個就像一個是奶精,一個是紅茶,甜甜的。」

搞不清楚狀況的亞嫚芯滿頭問號,「奶精跟紅茶加了哪會甜?又沒有糖。」

「糖,是從這兩樣結合時衍生出來的。」

恍然大悟的亞嫚芯,此刻笑的有點賊,「他們追妳喔?」

……,也對,她還沒告訴亞嫚芯關於蕭穎杰的事情。「昨天穎杰傳簡訊給我,想要跟我合好。」

「什麼?」聞聲,亞嫚芯一秒神情轉為驚愕。

「然後下班後,我打電話給他,他說他很開心,認為還有機會!其實當下我有那麼點動心。」尹若沁緊緊握著手中的飲料,不自覺中,被壓迫的杯子有些變形。

「結果,剛好遇到一個人,那個人讓我打消了這樣的念頭。」搖晃著飲料杯,她感到有點繁亂。「而那個人的安慰讓我想開,雖然回家還是有大哭一場……後來隔天去公司,另外一個人居然能直覺的觀察到我眼睛的不對勁。」

「聽妳這樣說,妳那時候是化大濃妝喔?」身為死黨的亞嫚芯,不假思索的猜出她那天的模樣。

尹若沁點點頭。

「那妳到底是什麼問題?」

「不清楚,不曉得!只知道這兩個人以後一定對我有莫大的影響。」尹若沁聳聳肩,現在該有的悸動,還沒浮現。

「莫大的影響?拜託,開啥玩笑!搞不好還會冒出一個影響妳更大!」亞嫚芯調侃道,才認識幾天就影響甚遠,那怎麼一開始遇到尹若沁,她就沒這感覺?

也是!兩個女的是能有什麼『差異』。

等等,說到這個,尹若沁似乎也想到什麼。她看著亞嫚芯,「嫚芯妳知道嘛!我媽說今晚有貴客,讓我有點不好的預感。」

「該不會是尹媽媽的朋友要帶兒子回來『看』妳呀。」亞嫚芯這樣說並不見怪,因為尹若沁之前有提及過。

「可能吧!十年了,小時候的玩伴──修貉,認識三年就全家移民。那時候好像是為了要讓他們的兒子在國外唸書的關係吧!都過這麼久了,已經回來也很正常。」尹若沁說著說著開始回想當下,那小男孩的臉龐。

那小男孩總是喜歡在放學的時候找她去學校裡的沙堆玩沙,玩著玩著,不知不覺就過了三年。
好不容易相處的融洽,卻因為他爸媽的關係要移民去國外唸書。
當時的他們很天真,還對彼此約定,要再回來找她玩沙。
尹若沁笑著搖頭,都二十歲了現在回來要玩什麼沙?

「看來妳也沒什麼『不好』的預感啊。」用手肘輕撞尹若沁一下,亞嫚芯挑眉道。

「唉唷,總之,妳趕快喝一喝啦!雖然今天放假,但我還是要回去招待貴客。」

「拜託,那也是晚上的事情啊!」亞嫚芯搶過她的奶茶,大大的吸了一口。「哇!有『Fu』的人喝起來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尹若沁瞪大眼看著她,「妳幹麻喝我的奶茶!妳又沒有我這樣的心情。」

亞嫚芯故意清清喉嚨,又喝一口。「我很渴欸拜託,加上有時候品嘗別人的『心情』,挺讚的。」

……算了!是自己的死黨,喝了一口也不會少她一塊肉。「想喝就給妳喝吧!順便化解妳的苦。」

「果然很『甜』都把我的黑咖啡蓋過了。」亞嫚芯又調侃道。

喝就喝還廢話,尹若沁不理會她還瞪了一眼。
待亞嫚芯喝個精光後,兩人眼神對望,默契的起身不顧對方的衣著,開始拿起沙子互丟。
從沙子玩到海水,幾乎整個大剌剌的玩起來。
管他衣服鞋子變怎樣!就給她們痛快一會兒吧。


【如果是,又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如果客人詢問妳這樣的頭皮狀況該怎麼處理,妳就這樣說……」

「哦!原來如此。」

拿著本公司的洗髮精,田繹桀細心的教導夏潔絲一些客人臨時問題該怎麼做良好的答覆。

夏潔絲點點頭,田繹桀詳細解說又不難懂的話,她都聽的很清楚。「那如果又出油又敏感呢?」

「有時候季節關係,或是生活作息等等──」不厭其煩的答覆,讓夏潔絲也聽的仔細不疏漏。

「繹桀,不簡單哦!開始教助理學習囉,希望你也可以多多提拔他們。」鞏瑩琦撞見他們倆似乎在對話,走過去湊熱鬧。

原來是田繹桀在教夏潔絲一些專業知識,不錯不錯,鞏瑩琦頻頻在心裡打優質分數。
其實過去他還是助理的時候,跟鞏瑩琦也是挺要好的。
只是來的第幾天起,田繹桀盡了設計師的責任,執導其他助理的學習和態度,但在不嚴格的情況下還跟助理鬧在一塊。
這不僅是保留了設計師的認知,也保留了助理時期的熱忱。

「呵呵,瑩琦妳過獎囉,我沒妳說的那麼厲害。」田繹桀謙虛的搖頭。

「哈──那繹桀現在有女朋友嗎?沒的話,夏潔絲可以考慮啊,她很可愛又活潑。」幫夏潔絲和他牽一線,這組合也不錯。

被這麼一說,夏潔絲羞紅了臉,露骨的引薦讓她不好意思的低頭。「瑩琦設計師,妳不要亂說啦。」

「是啊,瑩琦別開玩笑了,我才剛分手而已。」田繹桀笑而婉拒。

擁有他還會有分手的念頭真的很令人訝異。雖然是眾女孩的理想情人。但其實──因為他要回南部,北部的女友不接受,所以就切八段啦。
無所謂,因為事業財金,才是第一順位,至於真的要交往,必須順他的意,『一起回來,否則掰掰。』
反正這也可以順便考驗對方的心啊,能夠早日看清,也是種解脫和嶄新。

田繹桀真的很好,雖然夏潔絲有點動了心,但她知道不可能。
因為這才一開始而已,不會就這麼『一見鍾情』。

聽著出他的意思,夏潔絲欣然接受。「就是嘛!瑩琦設計師,如果真要談感情也要慢慢來呀!日久生情,才是真感情。」與其一見鍾情,不如就慢慢的累積生情吧。

「好啦好啦,你們開心就好!快要下班了,要教的明天繼續,妍蔚已經開始做掃地工作了,你們也去整理環境吧。」

妍蔚在掃地?田繹桀傻愣愣的看著她,「妍蔚怎麼在做掃地工作?不是助理的工作嗎?」

「也難怪你不知道。」鞏瑩琦笑道,「就你不在的時候,妍蔚和設計師討論過,決定一起分擔,不要老是都丟給助理,設計師會累,助理也是會跟著累的,為了能夠讓大家都可以早點回家,所以就和我們討論也下了決定。」

妍蔚真的不是能夠用簡單的言語去形容她的好。
田繹桀充滿感激,雖然已經升格當設計師,雖然還得再次的歸位做清潔的工作,但他無異議!
就是這樣的妍蔚,才有今天的田繹桀。

「很棒的決定,我認同也贊同。那我的項目呢?」

「老樣子囉!你是男人,粗重的就給你了。」

「那有什麼問題!」田繹桀拍拍胸脯,拿出該有的男子氣概。

「好啦!我先去做我的工作了,謝謝繹桀設計師耐心指導。」夏潔絲甜甜一笑,禮貌性的揮別兩位後便離去。

「呵呵,夏潔絲就是禮貌過頭了害我都不知道該怎麼糾正她,來兩年了還這樣!」鞏瑩琦笑著搖頭,對於這個助理真的是又喜歡又無奈。「喔對了,既然你回來了,妍蔚想安排你和她當人事,管助理設計師的外出和假單。」

田繹桀毫不猶豫的點點頭,「ok的,我沒意見。」

「嗯!那我也去整理環境了,你要是好了就可以自動下班,不用去報備了。」

「嗯,謝啦。」

看著鞏瑩琦也遠去,田繹桀伸了懶腰,開始集中精神做掃地工作。

最真的夢 你現在還記得嗎 你如今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天空下著一樣冷冷的雨 落在同樣的世界 昨天已越來越遙遠
有沒有那麼一首歌 會讓你輕輕跟著和
牽動我們共同過去 記憶從未沈默過
有沒有那麼一首歌 會讓你心裡記著我
讓你歡喜也讓你憂 這麼一個我

此刻手機響起輕快的鈴聲,田繹桀拿出手機直接接聽。「我是繹桀,哪位?」

「繹桀,媽已經開車在你店門口等你了。」

是田繹桀的媽媽──邱雅俐。「媽,妳速度也太快了吧!等我一下,我還沒好。」

「沒關係,我不急,你慢慢來!摩托車就先放公司吧,明天媽會載你來公司。」

「好。」

掛掉手機,田繹桀加緊腳步將眼前的工作做完。
說也奇怪,今天母親怎會這麼快就來接他了?
加上今天好像也沒什麼事情啊?奇怪──
聳聳肩,不去多想!田繹桀只想快點忙完,不想讓母親等太久。
良久,整理完畢,田繹桀和大家揮別後就盡快的奔到媽媽的車子裡去。

「媽,今天去哪?」

邱雅俐笑了笑,看著方向盤又看著田繹桀。「今天要帶你去找一個人。」

「找人?」田繹桀挑挑眉,是要找誰?「爸怎沒跟來?」

「你爸呀!今天加班,所以我帶你去別人家吃個飯,順便敘舊。」

「啊?」田繹桀不禁感到疑惑。

邱雅俐輕拍兒子的手,「總之,去就明白囉!」

既然都這麼說了,還能怎樣!只能順從,反正到最後就知道目的和答案了。


【有種預感。】


待會,就有貴客要來了。尹若沁沒有好奇,因為她根本無從得知到底是誰。
或許跟她牽連不大吧她覺得。

叮咚──

「應該是來了,若沁呀──」在廚房的方慧雯察覺到門口傳來的門鈴聲。

「好!」在客廳的她趕緊去開了門。

咖啦──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略微熟悉的中年婦人。「修貉的──媽媽?」這貴客讓她有點吃驚。

邱雅俐微笑,伸手摸摸她的臉頰,稱讚道,「妳就是若沁吧?這麼多年沒見,還真是亭亭玉立呀!比起小時候越來越漂亮了。」

「哪有,您才是越看越年輕了,看來是保養得當囉!」尹若沁很開心見到幾年不見的修貉媽媽,從臉上也看不出有歲月的痕跡烙印。但也注意到後面有高個子不發一語。

往邱雅俐的身後一看,尹若沁身子怔了怔,濃密的長睫伴隨著訝異眨呀眨的,杏眼楞楞睜大。
他不是田繹桀嗎?怎會在這裡?

「呵呵,嘴巴變甜呢!我帶兒子,也就是妳的玩伴來看妳了。」將田繹桀拉到一旁,讓他們倆的距離近一些。

她的兒子,尹若沁的玩伴?

「你、你是──修貉?」怎麼可能,他叫田繹桀,怎麼會是修貉?

「修貉?修貉是誰?」看著田繹桀叫修貉,難道他有兄弟不成?

不對呀!邱雅俐從沒說田繹桀還有弟弟或哥哥呀!

「欸──我說若沁呀!」邱雅俐見狀,趕緊扭轉疑問,「他是繹桀,妳忘啦!繹桀,她就是你小時候的玩伴。」

「哦,原來如此。」也難怪那天遇到她的時候,田繹桀就覺得有莫名的感覺。

就是因為曾經相識過,還是小時候的玩伴!
恍然大悟的他,終於明白那時見面後總是移不開對尹若沁的眼光。
只是,他依舊沒有印象。

繹桀?怎麼可能,當初明明是修貉跟她玩的呀!怎麼會是田繹桀?

「修貉的──不,伯母,妳會不會記錯了?」一定是,搞不好那時候修貉沒跟她說他有兄弟之類的。

此刻邱雅俐偷偷的對尹若沁猛使眼色,「若沁呀!很多事情都會忘記的,更何況是多麼久以前的事情。」

看著邱雅俐對她的『暗示』,能夠即時反應,卻也納悶。「也是,伯母、繹桀,都進來坐吧!別杵在這了。」

母子倆隨著尹若沁進去客廳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田繹桀左看右看,好陌生的地方,一切都沒有熟悉的感覺。
他有來過他們家嗎?尹若沁竟是他小時候的玩伴,可又為何在看到之後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

他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事嗎?是不是,改過名?否則,邱雅俐又何必對尹若沁使眼色?
看來她得抓住時機,好好問個清楚。

「哎呀!這不是繹桀嗎?長大了也變帥了,不曉得還記不記得我們家若沁?」方慧雯菜色準備的差不多,連忙出來見見老友。

「慧雯,妳也是看不出歲月的痕跡呢。」邱雅俐看到許久不見的老友方慧雯,不禁讚嘆。

「妳還是一樣愛說笑。老就是老,有痕跡也是種『記憶』。」方慧雯呵呵笑著。

老友妳一句她一句的,話題越聊越開,在一旁的田繹桀和尹若沁頓時尷尬起來。

小時後的第一場相遇,是在公園的沙堆上。
想不到長大後的第一場相遇,居然是在公司。

看著尹若沁都不開口,田繹桀不顧她反抗的將她一把拉到大陽台去。

關上窗子,確定好裡面的聲音無法往外傳遞,相信外面也無法讓裡面的聽見。「我說──若沁。」

明明在公司也是這樣稱呼,怎麼覺得現在這樣叫她,反倒尹若沁身子發麻。「嗯……?」應該說,這次的喚聲語氣夾雜溫柔,有別於以往。

「若沁,妳真的是我小時候的玩伴?」田繹桀盯著她看,就是想不起來。

怪了,為什麼他要這樣問?他的母親不是說過了嗎?「我說田繹桀──先生!你是在給我裝傻嗎?」

田繹桀臉色突然變得很沉,讓敏感的尹若沁迅速的察覺到。
她說錯什麼了嗎?

「我沒有,十三歲以前的記憶。」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句他都緩緩的坦吐而出。「我所有的記憶,只有國外,沒有台灣,所以我有十三年,是缺口是空白。」

沒有,十三歲以前的記憶。這樣的日子,他過了十年,現在的他似乎沒有很渴望知道過去。
尹若沁傻傻的看著他,她無法體會那種感覺。再加上田繹桀沒有絲毫的痛苦,彷彿對過去可有可無。

「我和你,是在一座公園相識的。」深深吐一口氣,尹若沁開始訴說著曾經,侃侃而談。「那座公園有一個沙坑,而我那時候總是喜歡一個人去那裡堆沙玩沙,只有我一個人哦!」此時她還伸出手指比個『一』加重語氣道。「好笑的是,我都要騙我爸媽說我有跟同學一起去,不然還小的我,他們怎會安心?」

「結果有一次,我很努力的想要堆出一個『家』,豈知天不從人願,嘩啦啦的下起一場傾盆大雨,把我的『家』給沖垮了,害得當下哭到不行。」

頓了頓,尹若沁看著田繹桀,突然很窩心那時候。「後來,你那時候撐傘走到我這裡,問我怎麼了──」

        ***

「小妹妹?妳怎麼了?哭成這樣。」小男孩低頭看著小女孩不停的哭呀哭的,又不躲雨一直淋的。

「嗚──媽媽跟我說不可以和陌生人說話話──」小女孩推開了小男孩,把身子捲縮起來,有點失溫的狀態下顯得有點顫抖。

小男孩皺皺小眉頭,「小妹妹,不要怕怕!媽媽也有告訴我,有人遇到困難要學會幫助,不怕不怕,哥哥不是壞蛋。」小男孩擅自的將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無俚頭的胡亂蓋在她身上。

他的話給她許多的安心,小女孩慢慢的止住淚水,眼汪汪的看著他。「大哥哥,我的『家』被雨神伯伯給破壞了,怎麼辦?」

看著眼前的沙堆已經被水淹沒,小女孩的腳也陷入淤泥,小男孩趕緊拉她到溜滑梯下躲雨。「小妹妹,妳叫什麼名字?」

「若沁,大家都喜歡叫我小沁。」對眼前的小男孩卸下心房,小女孩無疑的講出自己的名字。

「我叫修貉。小沁乖!不要哭,等雨停了我就幫妳重新堆好。」小男孩摸摸小女孩的頭,安慰道。

「若沁!妳在哪啊?快點出來,下這麼大!快把我跟妳爸爸擔心死了。」

此刻的遠處傳來讓小女孩很耳熟的聲音,是她的爸爸媽媽。「爸爸、媽媽,我在這裡!」她大喊,希望可以讓他們聽得見。

順著聲音走去,小女孩的爸媽便很快地就將他們找到。只是看到旁邊的小男孩,他們有些訝異。

「修貉?原來是你跟我們若沁在玩呀!」小女孩的爸爸開口,也解開他心中的疑問。

因為小女孩出去公園時,都不說是跟誰,只拚命的強調『同學』,想不到這位同學居然就是他。

「伯父伯母好!」小男孩禮貌性的向他們問好。

「若沁呀!如果是和修貉出去跟我們說一聲又沒關係,害我們擔心妳這樣出去是不是都跟著壞朋友。」小女孩的媽媽擔憂道。

小女孩滿臉問號,難道這個大哥哥跟她的爸媽有認識?

小男孩機靈的附和,「可能小沁不知道我吧!所以才會怕讓伯父伯母知道,就不給她出去了吧!」

「既然你有和若沁在一起,怎沒讓她知道呢?」小女孩的爸爸還是很疑惑。

「呵呵,伯父,其實我也不知道小沁就是你們的女兒呀!」這倒是事實呢!

「老公,何必問這麼多?他們的確沒見過面,剛好藉此的機會也知道他們早就認識。好啦!要說回家說,修貉你也跟我們回去吧!我在跟你媽媽說。」

小女孩的爸爸不再多語,趕緊去開車,將他們倆都一起帶回家。

        ***

「那時我爸媽載你和我回家,途中雨也漸漸停了,我們在車上聊的很開心!也在瞬間看到彩虹,天真又單純的我們,看的真是意猶未盡吶!」

「聽妳這樣說,看來我們的『過去』感情真的很好。」雖然田繹桀這麼說,但他仍然沒有想起那十三年的空白。

「是啊!那次之後,我的理由變的名正言順,成天到晚都吵著要和你去。」尹若沁將手肘放在矮牆上,雙手交疊支撐著下顎,看了看四周,「我想我該跟你說抱歉。」又回眸望著他誠意道。

田繹桀偏頭皺眉,「為什麼?」

「或許是現在的你,我不夠瞭解,所以才罵你。」

原來她是在指那天安慰她的事情啊?「也是,想不到小時候第一次的相遇,是很天真的,在我新的記憶後,第一次和妳的相遇,真是前後截然不同呢!」

等等,說到這裡,田繹桀好像想到不對勁的地方。「不對啊,既然妳知道我的名字,為什麼當下沒認出我?」

……慘了,讓田繹桀想到這個點,是要尹若沁怎麼回應!
她吹鼓著臉頰,眼睛不斷心虛的眨阿眨的,看他也不是,看別的地方也不行。

此時的田繹桀眉頭皺的更深了。「妳說啊!」

天!救她可以嗎?

為什麼尹若沁說不出來?難道真的就像剛進門時,她叫田繹桀──修貉,修貉跟他有關對吧!?

「是不是,其實我叫修貉?」田繹桀略微激動的抓住她的雙肩搖晃。

田繹桀是氣急敗壞嗎?一直晃她幹什麼!「田繹桀,拜託你別一直逼問我好嗎?我也是那時候覺得很熟悉卻又想不起來,想起來卻又不敢肯定啊!誰知道你會不會是我當初遇到的田繹桀,世界上叫田繹桀的不只有你可以嗎?行嗎?」這下也惱怒了她。

鬆開使力的雙手,田繹桀抓住理智。「抱歉,我以為這是我過去的碎片,能夠拾起我就不想放棄。」

他,該不會事實上是很希望恢復記憶吧?
一個少了十三年記憶的人,多多少少都會想知道過去是怎麼活的。
換作是尹若沁,也會這樣──
但,他的媽媽好像不怎麼希望他想起來。
對!該找機會好好的問個清楚,在來決定是否要幫助他回想。

田繹桀失望的表情都盡收在她的眼底。「好啦,曾經忘了,就補新的!或是我來幫你填呀!」

「繹桀、若沁,快來吃飯了!要竊竊私語就等吃完再說吧!」方慧雯打開陽台窗子,催促著眼前的田繹桀和尹若沁。

兩人互看一眼後,便一起走到裡面準備吃飯。
過了一個小時半,聚集吃飯聊天也悄然流逝。
坐回客廳,大家也是開始你一句他一句的,彷彿話題多到說不完。
尹若沁好不容易抓住時間,在確定媽媽會一直跟田繹桀聊天而不會跟來的情況之下,將邱雅俐帶到大陽台外,問個清楚。

「失去記憶?」雖然已經事先知道田繹桀十三年的空白,但尹若沁仍然不予置信。

邱雅俐開始細細的解說著,「嗯,繹桀在國外的時候,那些回憶不堪入目,長期被別人霸凌,有一次還推倒他,害他後腦受到嚴重撞擊,所以──」嘆了一口氣,續道,「不想讓妳叫他修貉,是怕他想起過去的事情。」

那找她不怕更會想到嗎?「伯母,既然早就回來了,怎麼到現在才來找我們呢?」

「這……」邱雅俐有苦說不出,想說也不知該怎麼說。

「伯母,是不是有什麼苦衷?繹桀在國外怎受到欺負還能夠忍到今天?這次回來又是?」太多疑問了,尹若沁想問的還不只這些。

「妳知道我當初帶繹桀去國外的理由嗎?」不答覆正題,反先提問。

尹若沁搖頭。
不是全家都因為要給他唸書的關係而移民去的嗎?

「也難怪,那時妳還小。」邱雅俐邊說邊走到大陽台設立的花園區,「因為我和繹桀的爸爸感情不好,從小繹桀也常受到無辜的責罵還有暴力。就想乾脆帶著繹桀去國外,讓他好好的唸書,也讓我得到清靜。誰知道,或許是人生地不熟的關係,落到繹桀被人家欺負我卻不知情。」

「這也成了後來發生的事情。當時的醫生說,因為他是後腦直接撞擊,所以才會影響到記憶的部分,導致喪失了記憶。雖然很難過,但這卻變成他嶄新的人生,重新填滿。」話說到此,她些許哽咽,「然而我們轉換環境,那裡很好,人也不錯!我的工作也跟著換了一個地方,一切的一切開始漸入佳境,直到現在,他的整個記憶都是美好的,過去的恐懼從沒想起過。」

「其實,在他失去記憶以前最美好的,就是和妳在一起的時光。」因為和尹若沁感情甚好,邱雅俐才決定要帶田繹桀來看她。

「那他真的沒辦法在想起來了嗎?」

「沒帶他回來還有一個原因,醫生說!能夠在他最熟悉的地方,會比較有機率想起來,國外的環境在過去的他不是很熟悉,除了被惡霸欺負以外,根本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刺激他的腦部讓他想起來。」

「可是你們回來了呀!」

「好幾年了,我想他也沒辦法在去觸動過去的回憶吧!如果只想起妳的,也好!因為這是你們該有的童年吶。」

「加上前幾年回來,繹桀的爸是真的悔過自新,開始對繹桀很好!他不知道過去的爸爸是那麼的令人畏懼,只能不斷的洗腦又洗腦,別讓他知道過去的父親是如此不堪。」

想不到他居然有這樣的過去,尹若沁嘆氣。也決定不要讓他想起曾經。
只能為他多補補新的美好記憶。

「好啦,伯母,既然回來了,就開心點!過去的事情就讓它成為過去遺忘式。」尹若沁雙手搭在她的肩上安慰著。

邱雅俐拍拍她搭的手,欣慰著走回熱鬧的客廳裡,繼續未完的話題。

【重新認識。】

這幾天的生活真的太不實際了,也太難消化了。
蕭穎杰的求合,田繹桀的過去,總覺得是在看戲,又像是在作夢。
唉唷,想這麼多幹麻咧!尹若沁在櫃檯上又是轉筆的又是嘆氣的,讓一旁的人不知該說什麼好。

「還走不出情傷?」金叡希看著尹若沁狂嘆氣,也不知在嘆什麼意思的。

回神過來的她,看著金叡希就在旁邊,不知覺的就羞紅了臉。「什麼走不出情傷,開什麼玩笑!我是誰啊。」這下可說的理直氣壯,趾高氣昂了。

金叡希瞇起眼盯著她瞧,「妳確定?」

「那當然。」是不是不夠熟的關係,尹若沁總是覺得金叡希靠的越近她的心就越加慌亂,都把剛剛的氣勢給吹的煙消雲散。

還是說,喜歡的心在慫恿?
搖搖頭,尹若沁告訴自己,眼前這個人,還不夠了解,怎麼可以輕易墜入?
一見鍾情不是情,日久生情才真情。
對!就是這樣。

「咯──手伸出來,給妳一樣東西。」金叡希手中似有握住什麼東西,打算送給她。

咦?這麼突然?尹若沁一臉狐疑的看著他。
不過也不怪啊!小說電視,不都喜歡這樣演嗎?
送個吊飾,送個飾品類的東西!討女孩子歡喜不是嘛!
不對!通常也有一種結果,就是送個不起眼但很有心意的東西。
也有可能是,一點也不誠意也不討喜的東西!
吼!管它啥東西,手給她伸出去就對了。
金叡希笑了笑,鬆開握拳的手。

「啊──?」看手上的東西,尹若沁的顯得更不明白。

因為他給她一顆,在普通不過的『星星』。

「拜託,金叡希,這我也會折啊!星星早就退流行了,送這個要幹麻?」比想像的還糟,甚至連不起眼都不如。

「妳一定覺得,這沒什麼,而且容易不見。更可能會覺得這比不起眼還糟。」

呃,這種能夠穿透一個人在想什麼的人很恐怖,但很有可能是無形的『默契』。
默契?她和他的默契?笑死人,怎麼會!

「不過我是很誠心誠意的希望妳『開星』。」說到『開星』,金叡希指指她手上的星星,強調的意味濃厚。

也是啦,無論是送什麼,誠意真的是第一要點。

尹若沁握住這顆『特別』的星星,淡淡的笑道,「不管怎樣,謝謝。」

「樓下的,妍蔚要開會,快過來吧!」樓上的鞏瑩琦扯開嗓子大喊著。

「好。」樓下的人也異口同聲的回應。

「好啦,妍蔚要開會你快去。」尹若沁催促著,要他趕緊上樓。

金叡希也不多說,點點頭後迅速的跑上樓。
看著他的身影漸行漸遠,明明只是上樓,尹若沁的眼光卻怎麼也移不開。
為什麼要對她貼心?要不停地安慰她?
其實在那天以後,她對蕭穎杰的感覺已經煙消雲散了。
是因為金叡希嗎?還是……田繹桀?
亂了亂了,尹若沁整個都亂了。

「夠了!到此為止。」尹若沁雙手揪住自己的頭髮,亂吼著。

「啊?」樓上的人感到莫名其妙,開會聲也隨之消失。

「若沁,妳幹麻?」妍蔚納悶的往下看著異狀的尹若沁。

得知自己脫口聲有點歇斯底里,尹若沁不好意思的往上看妍蔚。「抱歉,你們繼續,我只是剛剛想到私人事情。」

「好好啦我們繼續。所以業績部分──」

「尹若沁妳這白痴,到底是在想什麼?何必蠟燭『兩頭』燒!」尹若沁倒抽一口氣,這下糗大了。

不過再想想,越是知道田繹桀的事情就越擔心。
擔心講了太多,他會想起!
可最壞的結果,就是會想起來。
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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