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請解釋！您不是已承諾不再株連追究，為何如今又……」
大堂之上，約書亞被維克特一行扣至殿前，
儘管菲歐拉極力想為友人辯護，
嘉文卻仍阻起掌心，要她別再說下去。
接著，一個示意，禁衛們鬆開了對約書亞的押解，
嘉文親自走下皇階，屈身將對方攙扶起。
「很抱歉由於命令的不確，兵士們可能行事上多少有些粗魯，
若因而造成了你的困擾或不悅，在此我鄭重地向您致歉。」
嘉文恭敬地低下頭，看傻了在場的眾人，
而面對皇室如此謙禮地對待，約書亞更是不知所措。
「……現在，其他人都先離開。
妳也一樣，菲歐拉，我有事想和他單獨談談。」
菲歐拉深感不解，無論是對皇子的態度，或者兩人即將私談的內容。
然而維克特讀出其心中所想，輕拉起她的臂彎，使了個眼色，
緊接著兩人便隨撤去的軍士們一同步出殿堂。
邊廊上，與其併肩而行，
菲歐拉望著身旁的這名男子，心中滿腹疑問。
不禁想起群眾圍攻皇宮的那一夜，
自己明明於羅倫特家，見到了火光中，
維克特與羅里兩人模糊的身影……
「維克特。」
「是關於他們兩人的談話吧。」
「不，除此之外……」菲歐拉停住腳步。
「……當晚，宅邸大火，
我在屋內親眼見到了你與羅里兩人的身影。
但本該葬身其中，你卻……」
剎那間，維克特似乎收起了笑容，
下一秒又回復原貌，緩緩開口說道：
「只能說我命大吧。著火的吊燈繩索燒斷一側，
墜落砸開了牆角壁板，自己因而逃了出來。」
「這種事情……」
如此牽強，菲歐拉直覺對方隱瞞了什麼：
「那麼羅里呢？他也逃出來了嗎？」
「誰知道。」維克特不以為然，撇過頭去：
「就算真還活著，如今恐怕也早已離開這國家勢力範圍之內了吧。」
維克特引領著菲歐拉走至轉角盡頭圍欄，
眺望圍牆外的市鎮街道，這才回過頭來：
「至於你的朋友，他不會有事的，嘉文只是有求於他。」
「求？求什麼？你是指與諾克薩斯相干的情報嗎？」
「哼……」
維克特挑起腳跟，躍坐於欄柱邊上，嘴角浮泛著某種詭譎，微微笑道：
「小姐，話說妳對那傢伙有什麼認識？」
「約書亞？他不過就是一名普通的平民百姓罷了……」
「平民百姓？妳真是這樣認為的嗎？即便是在比試會的那場交手之後？」
頓時，言詞中的提示撥擾了菲歐拉的心弦，
她不禁回憶起當時的那種感覺，宛如無盡深藪，
再次襲向自己肌膚的每一處角落，瞬間令其打了個寒顫！
「你……為何會……」菲歐拉不可置信地瞪向對方，惱怒自口中喧奪而出：
「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何會知道這件事！你到底還隱瞞了些什麼！」
維克特一抹淡笑：「我一樣是妳認識的那位維克特，
只不過除此之外，還多了點對虛空的瞭解。」
熟悉的字眼再度出現，菲歐拉想起了班曾訴說過的故事，
有關奧倫、約書亞，以及藍斯洛特與嘉文三世殿下交付的任務……
「……或許妳從瑟維斯口中聽聞過，
瓦羅蘭大陸上曾經出現一批自稱『虛空之根』的異端信徒，
妄想根據失落之都伊卡西亞的古文書記載，
將另一個世界的力量召至現世，從而消弭戰爭、平息惡鬥。」
維克特看向她，繼續說道：
「然而，儘管虛空並非僅僅是個傳說，但也絕非常人所能輕易到達。
要想開起異界的通道，
除了一名擁有強大魔力的司祭者之外，
更重要的，是傳承自古代伊卡西亞王族，
其獨特、且能與時空產生出共鳴的血系。」
「『公主』……那名少女，約書亞的母親……」菲歐拉不自覺吞嚥了口水。
「妳說對了！如今這當口，
諾克薩斯在戰爭學院的眼皮子底下仍屢屢動作，
德瑪西亞比任何時候都還需要力量來防備侵略，
甚至於打破學院的約束枷鎖，一舉出兵消滅所有敵對勢力！」
「哼，從某方面來說，我們幾乎都稱得上是害死他家人的劊子手或幫兇，
你又憑什麼認為他一定會點頭答應？」
「他會的，而且妳也將幫助我們說服他。」
「我？」菲歐拉一聽，頓時感到好笑。
「沒錯，就憑我即刻對妳轉達的皇室命令，妳勢必得服從！
況且這對妳也是有好處的，
一旦國家掌握了至高的軍事力量，燒掠、征服，
世上再沒有比戰利品與殺敵功勳累積得更快的榮耀或財富了！
羅倫特家將藉汝之手，重拾往日的繁景……」
「說白了不還是要挑起戰爭嗎？」
「少天真了，菲歐拉。
既然也是軍人，斬過的、屠戮過的性命更理當不在話下，
如今又何必盡說些冠冕堂皇的和平理念來漂白自己？」
維克特字字句句像是直刺進其胸膛一般，
儘管對於他說的話一句都不認同，但卻又難以反駁。
畢竟，國家間的明爭暗鬥已是既定事實，
說自己殺人如麻也所言不假。
但至少菲歐拉渴望相信、強迫去相信，
殺敵與殺人是完全不一樣的道理，
甚至因此告訴著自己，
一旦雙方的意識思維差異跨越了某道界線，
那麼對方就不再是人，而是另一種生物，
所以她可以痛下殺手，如宰殺牲畜般地揮劍劈開！
「……要是妳仍然無法苟同，那麼不如站在朋友的角度去為其著想吧。」
「什麼意思？」菲歐拉壓抑住內心動搖。
「這樣說吧，關於虛空，
全瓦羅然雖稱不上人盡皆知，
但文獻資料倒也沒妳所想像的那般稀罕。
特別是諾克薩斯方面對力量的追求可不遜於光盾王朝，
試想若敵人知道了約書亞的身世血統，
為達目的肯定會不擇手段，
屆時無論其逃到何處，
等著他的都不再只是相對溫和的拜訪與問候，
而你想必清楚，唯有德瑪西亞具能力阻止這種事情的發生……」
啞口無言，菲歐拉明白對方所述並不無道理，
只是這帶點威脅逼誘的手段方式，多少教人反感！
「總之我話就說到這裡，至於該怎麼做，相信妳會想明白的。」
「或許真是這樣吧……」
正當維克特心滿意足地與其擦肩步過，卻聽見菲歐拉再度出聲。
「但除此之外，我知道你還隱瞞了什麼。」
停下腳步，
維克特感到身後的視線如荊芒般扎刺著自己背部，
連頭都不必回過他便已明瞭，
此刻菲歐拉的雙目，該有多麼地尖銳請清晰。
然而他沒有回應，微笑且靜默不語，隨著其步伐輕盈邁踏，
將菲歐拉與所有的謎團疑惑通通留之於身後，未作出任何解釋。
創作內容
Fiora E-41 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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