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確是異於常人,並不是我的天賦造成決定性的差異,而是我比任何人還要更早學會傾聽,傾聽音樂在空氣中的共鳴,解讀上帝的唇語,雨聲、蟬鳴、雷聲、風,我皆稱為樂,吐息──上帝致子女的低語。
「安娜,傾聽這件事情,我在耳聾後才聽見。我、我現在腦中不斷迴盪著音符與音符間的撞擊聲,我……我好恨自己,我好恨上帝。明明在我耳邊低喃,卻無法讓我與世人共享這天籟!我……我該怎麼辦?」我緊緊的抓緊安娜的肩膀,我的手無法控制地顫抖。
「大師!冷靜……冷靜。您琴聲操弄著人的心靈,不,您所奏彈天籟是上帝遮蔽在「心窗」前的幕簾,上帝用雙手緊緊附在你的雙耳上,是為了不讓世人低俗的話語嘯進你的耳膜,只有你……比世人更、靠、進上帝。」安娜眼中的堅定以及刻意讓我方便「閱讀」而放慢速度的雙唇都撫慰著我。
「聽著,安娜。我教你最後一堂課,寂靜是關鍵!一種音符間的寂靜,當妳感到四周的寂靜時,妳的心靈就會開始高歌。」我站在布簾後,扭頭告訴安娜,我能搞好這一次的演奏會。
站上指揮台,眼前的只有一個譜架,上面呢,放著第九交響曲的樂譜。剩下的就只有……寂靜。
輕輕挑著手中的指揮棒,樂音跟著我的節奏輕輕慢慢的想起,一個重揮,現場戛然……再重複著剛剛的動作,樂音又開始輕輕縈繞在各處,慢板、極慢版、快板、第一小提琴的主旋律、八度音、第二小提琴中調C升到A,接著G調……太神奇了,簡直像是上帝執著我的手說出神喻!指揮棒一個轉圜,左手與右手握拳逐漸往不同方向拉開……
「我做到了!我做到了!」
大家都沒發現,其實在我的世界,只有盤踞在我腦海裡的低語……
「安娜,這世界不需要兩個貝多芬……」
我說過了,我跟上帝就像是在洞穴裡的兩頭熊,齜牙咧嘴、遙遙相望,沒人敢靠近我們。
以前,上帝贏了。所以我來了。
現在,我贏了。所以我該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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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突然對貝多芬改觀了,雖然我不太懂音樂,不過還是寫出來了。寫得不太就見諒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