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世代－創造女帝篇】章二‧真相

章二‧真相

今天，就是向人類各國談判攸關納斯德的自由的日子。
坐上會議廳的位子，緊張的心情隨之擴散，連手指都微微顫抖。
瞥見稍遠處的小輝朝我眨眼打氣，那股惶恐的心態似乎水滴般的融化了。
「那麼——『納斯德的入出境權』討論會議正式開始。」
類似司儀官的人類宣布之後，換一位統治某個國家的高層起身發言：
「確實，我們受到不少關於納斯德技術的關照。不過現在大量的自主型ＡＩ游走，甚至攻擊人類，准許入境的話豈不天下大亂？」
「是啊。」「傳出很多暴動事件。」「還是別通過吧。」
不行，氣勢傾向一面倒……我得想辦法扭轉。有些心慌的我裝作鎮定的抬舉手掌。
「請恕我發言。」
「人類奪走了我們的國家、我們的家園，試問，當你們處於相同立場，你們保證不會憤怒？鍾愛的國家因為外人的自私遭到毀滅，你們保證不會反抗？你們人類的戰爭若非利益，將從何誕生？」
人類們突然安靜下來，心虛的眼神互相交流。
多少佔上風了嗎？
「哼，不用講這麼多廢話啦。」
竄出的粗厚嗓音狠狠嚇著我，甚至身體不自禁顫動一會。
「我們是人，妳說穿了就是納斯德，也就是機械！跟我們是不同水準！別忘了妳能夠站在這裡放肆，是經過我們人類的科學技術產生的！」
怎……怎麼會……納斯德為何……不被人類接受為平等的存在？
眼角無意發現小輝快爆發憤怒高漲的繃緊面容，我試圖用唇語制止她接下來的任何行為。
幸好她最後妥協，僅僅斜瞪那群人類。

＊　　＊

聽從難得對我怒吼下令的小輝「禁止外出」的話，我默默保養歐貝倫的戰鬥系統，邊猜測小輝反常的姿態。
我還是第一次被小輝那樣兇……感覺有點挫折。
「陛下。」
「嗯？歐貝倫？」沒關閉電源的關係，因此歐貝倫依然是有意識的狀態。
即使他戴著當初我親手設計的面罩，毫無任何表情可窺，我卻感受到他的語音殘存著濃烈的擔憂。
「陛下，認為是輝陛下對您生氣嗎？」
「姆……」我闔上位於背脊處的白色面板，「我最近做錯了什麼嗎？」
「不是這樣的，陛下。」
跪坐姿的歐貝倫緩緩站起並轉向我，「錯不是您，而是外頭的人類軍隊。」
「軍隊？」我感到無名的惡寒。
「是的，為了滅絕納斯德一族的根脈，人類派遣了軍隊，輝陛下或許是早已察覺外面的動靜。目前而言，輝陛下的搜敵系統是最廣闊的，其次是陛下設計成戰鬥型納斯德的我。」

「現在為了保護您，輝陛下正浴血奮戰。」

＊　　＊

我急急忙忙地衝出屋外，尋覓大量生物聚集的地點。
然而，當我找到小輝的蹤影時，她的四周佈滿了血肉與臟器、布料和各種刀刃。
佇立戰場的納斯德，真的是那位和氣待人的王女嗎？
「小輝？」

她漸漸轉過頭，溢滿的害怕流露於雙眸。
撞見她的臉頰沾染著大量血跡，我下意識感到恐懼。
——即使如此，她依舊是小輝。
——為了守護彼此，替我挺身而出的少女。
展開步伐，我想要告訴她一件事情，那就是「妳仍是我的朋友。」
「不要過來！」
她驚恐的大叫著，漂浮的白色金屬物質逐漸破壞、吞噬我的身體。
但是，我不會退縮的。就算再怎麼疼，有些事物必須前進才能傳達自己的心意。
「夠了……別再過來了……現在的我有可能會殺死妳的啊……」
聽見她痛哭的聲音，我是第一次看見懦弱面的小輝。
沒事的，我在這裡。
我被妳保護得很好，所以、所以別哭啊，小輝！

「小輝，我還活得好好的喔。」
如果我的手臂尚未遭到分解，我多希望我可以擁住需要安慰的她。
「不管妳變得如何，妳永遠都是我的朋友。」
我綻笑。

＊　　＊

勉強走回屋內的我們，先是讓小輝進行她自身的修復，再來修補我的雙臂。
由於損壞得太嚴重，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前往居住在之前遭受納斯德王統治的厄泰拉島的砰咕族協助修復。
砰咕族是很奇特的種族，據說納斯德王的管理讓牠們生活困苦，對於這點我感到自責，也向牠們道歉。
經過多次的勘察，才發現有人趁我沉眠之際竄改我希望復興一族而製造的納斯德王程序，變成大量出產戰鬥型納斯德來回收艾爾之石。
但是，自從那次小規模戰爭後，小輝變得逐漸異常。

接收到轟炸的噪音，我立刻衝出臥室。
看見牆面被轟出一個寬廣的洞口，令大片陽光灑進來，我隨後注意到站在洞前的納斯德。
「小輝！」我疾速移動到她的前方並一把抱住，「冷靜下來！」
瞥見她的背部緩緩揚起黑色的尖狀金屬翅膀，不祥的預感從心湖浮上。
——她的核心又暴走了！

＊　　＊

女王之翼。這是埋藏在拆解代碼中的終極代碼。
啟動之後會獲得龐大的戰鬥能力，擁有無數金屬之刃的召喚空間，並且增設機動性高的噴射裝置，是身為體內潛藏拆解代碼的納斯德王女的我們才能使用的代碼。
由於核心無法控制終極代碼帶來短時間即可造成的自我崩潰，變為暴走狀態的高危險性納斯德，從古代便流傳為納斯德一族的禁忌代碼。
而現在，曾經為了從人類手中保護我、使用過這代碼的小輝不時陷入突發性質的核心暴走。
「快抑制妳的中樞核心、我在這裡！我沒事！」
耗盡全身的氣力企圖將她推入屋內，以免到外面的人類世界造成大規模破壞。
眼前的納斯德失去那橙色眼瞳的和善光輝，化為一片殺意的鮮紅。
「殺了人類……竟敢肖想毀滅我們納斯德……」
「我會保護玥雪……誰都別想傷害她……別想！」
噴射裝置忽然增加馬力，一步步將我推向屋外。
「小輝快冷靜下來、我很好！歐貝倫快來幫忙——」
「遵令，陛下。」

千鈞一髮之下將帶有強制重新啟動的程式碼藉由手掌觸摸小輝那額間的藍寶石灌輸，她總算靜止。
讓歐貝倫幫她移動到大廳的沙發休憩，我只是坐在地板的凝視她的側臉。
我想，當時的戰況肯定是無法控制在一定的安全範圍，小輝才會不得已使用終極代碼。
「結果到現在，我還是得讓妳保護……」默默呢喃。

＊　　＊

為了重建王國的人手，以及不再被小輝擔憂自己的安全，我必須突破現況。
於是我製造另一台戰鬥型納斯德，為了出席公共場所不被人類提心吊膽的，刻意塑造成僕侍的模樣。
「這就是妳的新作嗎？」
打薄的柔髮、優美又簡單的黑色職業服——小輝掃視納斯德女僕，邊讚嘆道。她已成為更進階的復仇女神。
「名字是歐貝莉亞喔，小輝。」
「我是歐貝莉亞，多多指教。」
透過更加進步的創造技術，歐貝莉亞不僅有優良於歐貝倫的情報處理能力、應付敵人的攻擊能力、長時間觀察人類所附上的人類感情模擬功能，是目前我的得意作品。

一定會復興納斯德一族的。
因此，小輝要和我存活到那時候才可以唷，誰都不能缺少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