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隻紙鶴的祈願 (II)
「莉莉沒說錯,是我讓她誕生到這世界。」
柳依一手抓著炸雞、一邊含糊著說道。那隨興盤坐在地上、毫不檢點的模樣,也算徹底破壞女孩僅剩那點氣質的形象了,小桐將目光從青梅竹馬短褲下雪白的大腿移開,她似乎洗過澡了,現在穿著熱褲和印著圖案的短袖紫色上衣。
本來就不認為她會自己去找食物覓食,小桐才繞去附近的速食店買了一桶炸雞,一打開門就遭受長髮女孩威力驚人的碎碎念,如何放她一個自生自滅、肚子餓到要昏倒了,實在任性到不行。
直到看見小桐手裡抱著一桶雞塊、差點流出口水的她結束抱怨,立馬搶走炸雞筒吃起來。小桐回到家時已接近八點,也難怪她會餓到受不了。
「會胖。」
下一秒,拖鞋就往小桐頭上砸去,做好心理準備的男孩順利閃開,一股作氣爬回床上,形成各佔一方對峙的情況。
「我才吃不胖!」
妳就盡量安慰自己吧,小桐毫不客氣嘲笑著柳依,不過是在腦海裡的模擬畫面,他可不敢做太過分,到時被一腳踹出去就慘了,小套房從此易主。
那就拉回正題吧!小桐做出最正確的判斷。
「妳用什麼方法?不要跟我說像女媧娘娘造人,黏土捏一捏就出來了。」
啃完兩塊炸雞後,柳依抓起大杯可樂喝,喝了一大口。
「等價交換。」
小桐皺起眉頭,顯然不明白柳依的意思。
「一個祕密交換一個秘密,你告訴我一個你自己的秘密,我就告訴你我怎麼讓莉莉來到這世界。既然都要住在一起了,就開誠布公吧。」說完做了個鬼臉,或許想藉此獲得我的把柄?小桐推測。
「我能不說嗎?」
「那就不告訴你了。」
可惡,好想知道。在心中做過一番掙扎後,小桐下了決心。他離開床舖、像隻貓朝柳依湊進,轉眼不到十公分的距離、男孩的臉蛋離她好近,這時柳依才在意起自己的吃相,近距離被異性緊緊盯著、而且又是小桐,她感到更難為情,雙脣離開吸管,悄悄向後爬。
「好,我就把自己的秘密說出來!」
「幹嘛靠這麼近……」
但小桐一開口,就讓柳依的期待全沒了。
「我喜歡妳!」
本來緊張的氣氛,一瞬間降到冰點。
「喔。」
柳依冷冷回答,稍微擦了擦嘴,經過這兩天的相處,長髮女孩跟貓已經建立初步的友誼,她抱起在窗檯看戲的三色貓,舉起橘子的貓手。
「橘子,你覺得你的主人是不是王八蛋,告白也不會看場合,在這麼隨便的地方說出口?」
「喂!別跟橘子對話起來了呀!」
而且橘子還喵了一聲作為回應,彷彿認同柳依的話。這該死的三色貓!枉費我費心照顧妳這小公主的生活起居,小桐恨恨想著。
但下一秒,柳依就將臉埋在橘子的肚子上,感受著三色貓肚皮的暖度,以對方能聽到的音量開口,語氣不免害羞。
「本來就是情侶了,為什麼要重新告白一次呢?又沒有正式分手過……」
啊,這下連小桐也說不出化了,陷入有些尷尬的氛圍當中。
直到收拾好心情,冷靜下來的柳依才將橘子放在床上,便從行李箱裡拿出素描本。然而一看到素描本的封面,哀傷的情緒立即佔滿小桐的內心。好久了,發生那件事後,柳依就不在他面前畫圖了。
現在,柳依卻在他面前翻開了素描本。
小桐才有些明白,或許這就是莉莉所精心安排的計畫,如果他們沒被製造相處的機會,各執己見的兩人只會越走越遠,直到變成陌生人。
那可能性並不為零,人要親近很困難、要疏離卻只是轉瞬間的抉擇。再幼稚不過的舉動,都能成為分別的理由。
可以想像到的未來,早已步上另一條軌跡了。
「我稍微開點窗戶喔。」
因冷氣而緊閉的窗戶,被柳依開了一個隙縫。長髮女孩將素描本立在桌面,面對床上的三花貓,是一隻用藍色原子筆描繪的蝴蝶,看來活靈活現。
「媽媽曾告訴過我,我們似乎是仙人的後代。」
「確切的源頭沒辦法確認,據說當初朝代的興衰、太平盛世的安定,都有我們在幕後推一把。」
「但是,像我們這種擁有異能的人類,不可能被掌權者所接受。他們害怕、並想消滅我們。因此,祖先們隱居了,不是融入這個社會、就是消失於山林中。追求老莊思想的祖先,認知到自己在整體中多不和諧,終是隱瞞了自身的天賦。」
柳依一手固定住素描本、另一隻手覆在蝴蝶上。青梅竹馬講述這個故事時,就像另一個陌生人呢,小桐想。
「以上,全是我媽媽告訴的內幕。真實為何?誰知道呢?仙人的後代也好、變成隱者也好,對於我們來說,並不太重要。」
「我們從出生開始便會有一個天賦,宛如為孩子舉辦的抓周,一生只擁有那唯一的天份。吶──這就是我的能力。」
藍光閃過,柳依移開蓋在紙上的手,原子筆勾勒出的蝴蝶消失了。
淡藍的蝴蝶翩翩飛舞,從窗戶的縫隙中離去。獲得自由的蝴蝶飛入夏季的夜晚中,不見蹤影。
*
關於童年的記憶,小桐對一件事情印象深刻。當時覺得奇怪,現在就能解釋清楚了。只能說,柳依有好多秘密,但作為埋藏祕密的代價,不會感到一定程度的痛苦?他想找個機會問清楚。
他們那些驚人的能力,卻在歷史的長河中消去、成為永不再現世的暗流。柳依從出生開始,就背負了不同於常人的天賦,十多年來,她像是平凡而可愛的女孩子,過著一般人的日子。
其實有跡象能夠追尋,並不是毫無線索。
在他們還未進入冷戰前,那時兩人都還在讀國小,雖然差了幾歲,藉由鄰居的關係,總讓小桐有理由和柳依一起上學,放學後也結伴出去玩。就算整天膩在一起也不要緊,小桐當時確實有這害臊的想法。
跟現在相比,故鄉當時還保留不少荒涼的景觀、他們曾在寬曠的空地中玩耍、小桐比較愛打羽毛球、但嬌小的柳依常常不理他,小女孩蹲踞在野草堆旁、忙著在找什麼。
一問之下,原來她在找四葉幸運草。
「如果能找到很多四葉幸運草,也許我考試就能考一百分了。」
不、那是個人的努力問題。小桐的手刀敲在頭上,柳依發出哀怨的聲音,無視對方緊接而來的抱怨,小桐撿起先前扔在地上的羽球拍。
「來打羽毛球啦!」
不要!得到賭氣的回應,這下柳依找得更起勁了、那如兩顆玻璃珠漂亮的雙眼死盯著那團酢漿草,站在柳依背後的小桐隨便瞥幾眼,幾乎只有三葉草,哪裡來的四葉草?根本不存在吧?小桐帶有嘲弄口氣的話語激怒了柳依。
「我說這裡有就有!」
「妳就找到半夜吧。」
對柳依做了個鬼臉,小桐收好球拍和球、便自己走回家去了。他沒料到柳依如此執著,堅持尋找著稀少的四葉草,直到接近晚餐的時間、她的媽媽跑來家裡詢問女兒的下落,小桐才驚覺柳依還在那片空地找四葉草。
不過,肯定是沒找到吧。小桐才不相信柳依能找到四葉草,他一直認為青梅竹馬是不用功的標準例子,下次考試一定會在考差,就算抓著一叢四葉草祈禱也沒用。實際上,晚間柳依也沒來找小桐玩耍,肯定是羞愧於自己的表現!
但隔天一早,來找小桐一起去上學的柳依,手裡就抓著一叢四葉草,擺出勝利者的姿態,以為小桐會難堪得低下頭,向她道歉。
「我就說那邊有四葉草吧!」
柳依笑得可開心了,手裡的四葉草被她不斷揮舞著,那展露幸福的模樣小桐至今都忘不了,小桐覺得自己會喜歡上柳依,就是從小到大一直在她身邊、今後也想看見她的微笑,這才是最主要的因素。
即便四葉草並沒有帶給柳依好運,因為後來她還是哭著來找男孩問數學了。
畢竟,那些握在手中的幸福,都是她自己所描繪出來的。
雖然這麼想,卻不好意思問個明白。是柳依找到四葉草、還是她畫出並創造四葉草,這個答案在現在也不重要了,小桐偷偷望著身旁的長髮女孩,她的視線始終落在車窗外的都市景色,臉色相當平淡。
跟最初見面的綠連身洋裝不同、今日她身穿肩帶的洋裝和牛仔短褲,上衣有一些繡花、衣服的純白跟百合花髮夾互相襯托。在小桐眼中,這打扮比先前那穿著更適合柳依,或許將要見面的那個人,較他這青梅竹馬更為重要吧。相較之下,小桐的衣著就相當隨便,簡單搭了件短袖上衣和長褲就出門。
午後的公車內沒有太多乘客,從柳依和小桐互相坦承自己的祕密後,不知不覺已過快一個星期。
這段期間同居的兩人意外平靜,沒有太多波瀾,幾天前小桐的告白似乎起了一定作用。不過在柳依聽來害羞的要求下,一開始晚上小桐仍是得睡在地上,就連橘子都比較親近柳依了,還願意給她抱著睡覺。
那柳依真正的想法呢?她猶豫了兩三天後,才做出決定。看在橘子的面子上,一半的床就讓小桐睡,中間再用大學的原文書隔出一道楚河漢界,互不侵犯的原則還是建立在對雙方基本的信任上。不過一張單人床已經夠擠了,還要做一條分隔線,結果搞得兩人睡眠品質相當差。
小桐總覺得他不再是房間的主人、根本是橘子當皇后了!而且到底要借住多久?柳依暫時不想跟莉莉取回原本的生活,就好好放個假吧!小桐詢問之下得到相當隨意的回答,結果青梅竹馬只有一開始感到不安,才幾天就適應了住在外面的生活,有時小桐要在大學忙事情,她便自己去買午餐、晚餐吃,解決三餐再縮回房間裡玩網路遊戲。
柳依還向小桐炫耀過,她已經記住垃圾車來的時間了,而且她還會幫忙洗衣服、打掃房間、清理貓砂等等……完全就是賢妻的典範,偏偏在玩電腦的時候說,小桐感受不到半分說服力。
這只是蝸牛的生活吧!偶爾露露觸角,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氣,接著再縮回殼內,安逸過著每一天、逃避該做的事情。柳依遲早會放棄充滿青春的高中生活,對於青梅竹馬的懶散,他實在受不了,連忙撥了通電話給莉莉抱怨。
換個角度想,這二重身也是達到都市傳說中該有的邪惡目標了──讓一個人的靈魂墮落,小桐希望柳依能放鬆下心情,但也不該是這種過分慵懶的日子吧?人生的意義呢?
「唉呀?我不是說過,你只要幫我實現我的三個願望,我就會安分離去了嗎?」
於是,周末賴床的柳依就被小桐轟起來,要求一同去實行莉莉想達成的第一個心願。機車雖能騎到那個地點,小桐對那邊的路況並不太熟悉,搜尋一下網路後便選擇搭乘公車了。
要去找的女孩子,正在這大都市裡的醫院裡養病。小桐認識那女孩子,她是柳依的同班同學,雖然沒見過幾次面,還算有印象。之前站在校門口時他還納悶怎沒看到那女孩,原來是身體不好暫時住院去了。
小桐沒記錯的話,那女孩子曾向他簡單介紹過,名字叫做黃芊芊,跟活潑過頭的柳依相比,給人文靜內向的第一印象,卻很少獨自一人在校園徘徊。每次碰見她時,身邊總是跟著柳依,任誰看都覺得她們是一對感情好的姊妹淘。
因此很難想像,她們現在惡化的關係會是莉莉想實現的心願。既然她冒充成柳依,班級的近況多少都會打聽到一些,恐怕就是在跟同學聊天時,獲悉柳依跟芊芊的友誼早已產生變質吧。
小桐想問個明白,柳依卻一副不願回答的冷漠表情,一旦她開始固執、不管怎麼溫柔勸說、她都不會輕易開口,身為青梅竹馬的男孩自然清楚不過。這時候想搔柳依癢讓她開心點,反而會被揍。
但是,也不能讓氣氛沉默下去,所以小桐找了另一個同樣在意的問題,想打開柳依的話匣子。
「幾天前,妳給我看了那個能力。」
相當不可思議、符合仙人後代的天賦,在這個時間點展示出這能力,似乎也間接證明莉莉如何出現了。那麼,柳依平靜至極的態度,也能得到一個解答。
「我想問,該不會莉莉就是用……」
「對不起。」但柳依冷著臉,阻止了對話繼續下去的可能。
一反先前情緒起伏甚大的說話方式,柳依選擇用機械式的語氣回答小桐時,他就知道這話題無法延續下去了。過去,柳依也會用這宛如陌生人的態度應對小桐,就在那段漫長的冷戰時期。
本來想覆在柳依白皙的手背上、小桐的右手只能悄悄縮回來,至少是明白了,青梅竹馬還沒完全原諒他,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了。終究,女孩的視線始終落在窗外、而不是車內的他。
難堪的沉默持續到進入芊芊的病房,才有所變化。不過,不能說是良性的改變,因為柳依見到躺在病床上的芊芊時,那表情依舊冰冷。
反而是那女孩溫柔笑了。小桐有一年沒看到柳依的好朋友了,跟嬌小的柳依相比,芊芊的身材在小桐記憶中比較高挑、實際上她也高柳依快一顆頭。現在她躺在病床上,無法確認真正的身高。
有一些變化,小桐還是能明顯察覺出來。去年同一時間,芊芊還是能在校園內恣意活動的女學生,即便畏縮了點,從她的臉色倒看不出半點疲憊。
現在她穿著醫院的粉紅病服,身材看起來消瘦一圈、印象中的長頭髮也剪成短頭髮,雖然勉強微笑著,但那氣色一看就不好。
聽莉莉說,芊芊住進醫院的時間差不多要滿一個禮拜了。班上同學是說芊芊本來就體弱多病,這次住院似乎還要開刀,確切情形莉莉也不太清楚。
身為她的朋友,柳依卻一次都沒來探訪過芊芊。或許他人無法理解,但小桐能夠體諒柳依的困難。畢竟,這孱弱、風一吹就會倒下的模樣,她不久前才見過,去病房探視母親的時候。
既然如此,妳更不該跟好朋友吵架吧!這點小桐就不明白了,原本以為是莉莉的謊言,但一直站在他背後、裹足不前的柳依,恰恰說明兩人現在微妙的關係,周圍的氣氛逐漸降至冰點。
先開口的,是芊芊。
「好久不見。」
柳依一隻手緊抓住下擺,臉上的表情很明顯反應她的內心變化,從欲言又止、最後狠下心扳起臉孔、瞪向昔日的好朋友。
「是啊。」沒好氣的回答態度,小桐覺得柳依也太過無禮。
不過芊芊似乎不太在意,露出微笑:「學校最近有什麼事情嗎?也不知道我課業還跟不跟得上。」
「沒什麼特別的事情,況且妳是全班第一名,怎麼會擔心跟不上成績!」
柳依每句話都想中斷芊芊的對話、甚至還帶點挑釁的意味,小桐已經看不下去,本想出聲制止青梅竹馬,然而朋友一句話觸動柳依最敏感的神經,她闔起雙掌、以軟綿綿的語調開口。
「學長跟妳一起來了呢,你們和……」
「才不是!我才沒跟他和解的意思!」以前面談話未有的音量大聲反駁,站在小桐旁的柳依抿緊雙唇,任髮絲遮住低垂的頭。
「我去廁所一下。」
青梅竹馬紅著臉逃走了,單人病房剩下芊芊和小桐。真是莫名其妙的發展,小桐在心中嘆口氣,拉張椅子坐在病床旁,猶疑的視線最後落在窗外的寧靜天空。
「學妹,妳為什麼要跟她吵架?」
跟芊芊並不熟識,小桐還是想問個清楚,八成是錯在柳依身上,芊芊給小桐的第一印象很好,他無法想像這溫柔的女孩子會做什麼錯事。
「是呢,為什麼呢?」
結果學妹用裝傻的態度避開這重要的問題,小桐思考一下,光憑他沒辦法找到原因,就連莉莉都沒詢問到,亦或明瞭真相卻不願告知?在大學就讀快一年,好像對高中的一些感受也漸漸散去、難以站在高中生的角度去看她們。
但對照自己的經驗,有時候朋友吵架的原因,根本微不足道,事後說出來還會被笑。或許她們面臨的、在外人眼底來看是相當簡單的問題,那要如何幫助她們呢,至少得先知道內幕。
「學長,你很溫柔呢。」
確定一個方向後,轉回頭的小桐隨即對上芊芊瞇起的雙眸、她正開心笑著。
被不太認識的高中學妹稱讚了,小桐暫且是拿微笑作為應對,雖然更多的是困窘。
「會這樣說,是因為柳依不可能自己來找我、也不會是她帶你來,是你逼迫她一起過來吧?」
逼迫這字用得真恰當,不過若非莉莉的洩漏,小桐不會知道兩人正在吵架。關於這神秘二重身的事情,柳依肯定不想節外生枝。
因此小桐決定放在心中,包括暫時休戰甚至同居的事,只解釋柳依某天打電話有提到這件事,順便幫青梅竹馬說點好話。
能看穿柳依內在的性格,芊芊果然跟柳依有相當的交情。會這麼說,是因為柳依有偽裝成氣質美女的前例,小桐見識過,在他這青梅竹馬看來實在有些噁心。
「我費盡千辛萬苦才請她出來,不然她大概會在家裡翹著二郎腿打電腦。」
「辛苦學長了,柳依偶爾會異常堅持呢。有次我們爭執街上哪家麵包店的黑森林蛋糕比較好吃,到最後都要聽她的,不然她都要哭出來了。」反正本人不在,芊芊就順便揭了些兩人的回憶。
「這也太無聊了。」只不過,這才是朋友間會有的對話,小桐心想。
「學長也有類似的經驗嗎?」
「是啊。」
好朋友和青梅竹馬都有共同的感想。柳依並非難相處、只是有時會有自己的脾氣耍鬧,和個人的原則。
所以她雖能忘卻過去冷戰的關係,和小桐和平共處、甚至公布多年以來深藏的秘密,不過青梅竹馬想進一步所求,她就冷冷拒絕,釋出的溫暖還不夠,還不到能融化那層冰的熱度。
「走了。」
跟芊芊閒聊一下的小桐還沒套到重點,不知何時柳依已站在門口,連走過來的意願都沒有,只是傾靠在門上、看著他們。
「我們明天會再來。」
今天是星期六,就算自稱懶散的大學生,平常日小桐還是有課要去上,再翹就不用考期末了(直接被當),而且芊芊的病似乎沒這麼快治好,至少星期日還會住在醫院,所以他打算明天再來一次,至少要問到一些內幕。
芊芊輕聲跟他們告別,讓小桐感到可惜的是,柳依始終不想敞開自己的心扉,明明離開前一臉想哭的表情,還是冷淡哼了一聲。
小桐送給欠扁的柳依一計手刀、敲在她頭頂上,這才讓柳依摸著頭、乖乖跟芊芊說聲再見。
*
離七月底只剩四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