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公司出來的四人表情如死灰般枯槁。
「怎麼回事……怎麼找不到……」羅妮亞沮喪地說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她，只能無助地望著車輛從馬路飛速而過。
其他人表情木愣，沉重的陰霾壟罩在四周。
「偏偏在這種時候……可惡！」
過度焦急和壓力交迫下，查普曼憤怒地跺腳，走投無路的他大吼一聲，嚇得路人紛紛繞過他走過去，用懷疑看見神經病的眼神上下打量他。
「查普曼，冷靜點。」
「這叫我怎麼冷靜！」
維爾試著要緩和查普曼即將崩潰的情緒，但查普曼哪裡聽得進去，像是要把所有壓抑的怒氣一口氣宣洩出來，他朝維爾歇斯底里大聲咆嘯。
所有人一愣。
「這種行動根本就是浪費時間！都已經花了三天還是啥都沒查出來、德蘭傑正在面臨一場前所未有的大災難！我居然什麼事都做不成、要眼睜睜看這幾十萬人喪命！為什麼你還能這麼冷靜、混帳！」
查普曼幾乎完全喪失冷靜地瘋狂大吼，聲量足以傳達到對街的程度，他憤怒地大罵一聲，渾身像突然失去支撐力量那樣，在人來人往的大街跌坐下來。
眼神絕望的他頹喪地雙手落地，完全挫敗於現實。
「查普曼先生，也許還有機會──」
「機會？有多少人會死……就算苟活，永遠都要背負罪惡而活……」
擔心的羅妮亞希望查普曼能打起精神，但話都沒說完就被打斷，他冷冷地笑著，眼神已經像墜入深淵那樣恍惚，不像總是充滿幹勁與熱誠的他，說著喪氣話。
「既然這樣，還不如一起死算了……」
轟隆！！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查普曼完全放棄希望的同時，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猛地在空氣中爆裂開來，路上所有行人驚愕地停下腳步，好一陣子才回神，嚇傻的雙眼驚惶尋找爆炸來源。
抬頭見一陣濃煙霧竄上天空，看樣子爆炸地點非常近，黑色的煙霧還能越過建築，隱隱蔓延過來，四人除了查普曼之外，轉身跑向案發處。
奔馳到隔壁街道，只見一條大馬路上塞滿了來車，擠得水洩不通，而原因就是在不遠處冒著濃濃嗆鼻黑煙，因為猛烈爆炸而起火燃燒的公車。
以它半徑兩百公尺的地方，全部化為黑炭，許多被爆炸餘威波及的車輛、電線桿、建築，甚至是行人，以放射線的力量飛出去，狠狠地砸向四面八方的東西，無論是生靈或是物品，全都爆碎，看不出原本樣貌。
到處一片狼藉，慘不忍睹。
沒有受傷或還有餘力逃走的目擊者大聲尖叫、埋頭四處鼠竄，有些駕駛索性拋下車輛逃走，到處都是喇叭聲或人群淒厲的哭聲和叫喊聲，被嚇壞的他們眼神呆滯，活像實驗室裡到處被追趕的可憐小白鼠，臉色慘淡。
在大批人群從事發點四散逃走時，維爾和雪唯緩步朝那輛公車走去。
其實羅妮亞已經嚇得瑟縮不已，但是看到那些受傷的人哀嚎又放不下，急著為那些受傷者做些眼前能做的緊急治療。
「好痛、好痛、嗚！」
「你忍耐點，我馬上替你做緊急治療……等等救護車就會來了。」
一個小男孩左手臂被炸碎的一大片玻璃給扎進左手臂，血流如注又痛得要命的他猛哭，為他感到痛心的羅妮亞安慰著他。
「媽媽呢！她把我推倒在地上……我就沒看到她了……嗚嗚嗚！」
「放心，等等你媽媽一定會──唔！」
就在她正要給他急救時，卻不經意瞥見因爆炸而慘死的人們的殘片四散，大片大片的血跡灑在破碎的玻璃櫥窗、陽台、人行道上，她不忍地甩過頭，卻在左邊的巷道瞥見一個僅剩上半身的女屍，瞪著大大的雙眼凝視著這邊，嚇得羅妮亞閉上眼睛，渾身顫抖。
「我不要、我現在就要看到媽媽！妳幫我找、她有藍色的眼睛、很漂亮的金色捲髮、今天穿著很奇怪的大扶桑花的連身裙和草帽──」
為了男孩，羅妮亞強迫自己睜開眼睛，卻瞥見那女人的半個身體就躺在前方不遠處的車輛上，那件花俏的扶桑花的長裙好顯眼。
──顯然這男孩已經失去母親了。
想到這，羅妮亞感到一股椎心的痛，分不清是要安慰男孩還是自己，將男孩緊緊抱在懷裡，「沒事、沒事……你乖乖喔。」
這樣說著，卻無聲地流下眼淚。
雪唯和維爾在起火的公車附近，凝視著大火底下焦黑的殘鐵，臉色沉重。
「……這顯然不是偶然。」
「克迪斯已經開始動作了。」
兩人簡單一來一往的對話，揭開災難的序幕。
轟轟！轟轟！轟轟！
說時遲那時快，少了人與喇叭聲而清靜許多的街道，居然接二連三地從不同處傳來接二連三的劇烈爆炸聲響，耳膜連續遭這巨大分貝的噪音衝擊下，產生好一陣子的耳鳴。
兩人抬頭，本來就陰沉的德蘭傑天空，被或近或遠的爆炸煙霧給染得更加暗暗，天空墜下許多粉碎的黑色小粒子，如火山灰般灑在被罪惡詛咒的城市上空，象徵死亡樂章的第一個音符。
原本繁華的城市，現在卻像世界末日一樣慘不忍睹，斷垣殘壁比比皆是，交通完全癱瘓，嘈雜的喇叭聲令人精神焦躁，落難的人們以淚洗面，卻也無法呼喚能夠救贖他們的英雄。
「現在……為您插播一則……重要新聞……」
除了火焰燃燒的聲音，維爾和雪唯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循著聲音望去，原來是在爆炸圈外的一堵電視牆。
電視牆雖然還能動，但因為受到爆炸威力影響而歪了一半，映像管顯然出了問題，奇怪的條狀粒子網霧偶爾會閃爍在螢幕上，聲音也斷斷續續，電視裡頭的主播也詭異地扭曲著。
發現它似乎正在插播這消息，維爾和雪唯走過去。
「下午五點四十七分，位在德蘭傑城商業圈的洛比斯可街……發生一場公車爆炸案件，車體全毀，乘客無一倖免……因捲入事件的行人與車輛相當多……死亡人數難以估計……為您插播，在德蘭傑住宅區──」
就在新聞主播正在報導關於公車爆炸的事件，螢幕內，卻見一旁的助手不斷地遞上小紙條，新聞主播似乎不敢相信類似案件不斷遞上來，難掩震驚，電視螢幕下方的跑馬燈不斷播送著災難的序曲。
「德蘭傑城內四處，幾乎在同個時間……發生多起爆炸事件……事發原因警方仍……繼續調查當中……警政署長從上午一直下落不明，疑似被人挾持……下午零時，德蘭傑數家銀行與銀樓慘遭洗劫一空……暴徒闖入學校持槍掃射孩童……沙沙沙……」
早已經受損的電視努力地想繼續播送，但終將無法如願。
螢幕最後全被白色與黑色的大量閃動粒子給覆蓋，完全故障。
德蘭傑已經完全落入克迪斯的手中，這個罪惡之都終於被黑暗吞噬，一瞬間暴增的社會案件，象徵和平的時代已經過去，殘酷的風暴現在才剛剛開始而已。
「該死！」
聽見有人大吼的聲音，兩人回頭。
查普曼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後方，他過分專注的眼神死盯著電視螢幕，彷彿還能從那些黑白的粒子中找到些訊息。
死傷者無數，造成的損失無可估計，這斑斕殘破的城市滿目瘡痍，是他最不願意見到的，查普曼火怒地握緊拳頭，轉身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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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普曼一路衝回分局。
分局的同仁們都因為德蘭傑突來的大量爆炸案忙得焦頭爛額，每個地方都很嚴重需要緊急救援，已經搞不清楚到底該先去哪才對，在分配警力的時候，局長正忙著向外調配援助。
平時在停車場外閒置的警車這會兒破天荒一台都不在，警局除了局長忙著聯繫其他鄰近警局，以及打雜的人之外，全都已經出去救援。
查普曼衝進辦公室，正在撥電話的警察局局長一看到他，立刻將手中的電話掛掉，一個箭步衝向他。
「這幾天你到底跑哪去了、連人都連絡不到！算了、現在德蘭傑出了大狀況、也沒空聽你的藉口，還不快去幫忙！」局長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說完又照著貼在牆上便利貼的電話號碼撥打電話，「喂？這邊是德蘭傑分局，我們這裡出了狀況──」
「是克迪斯幹的。」
查普曼冷不防從嘴裡說出的那句話，使局長愣地緩慢轉頭看向一臉嚴肅的查普曼，忘記自己已經和電話那頭的人接通，遲遲沒說話。
「那是你個人偏見、拜託你不要一天到晚都和克迪斯過意不去好嗎！」
「是真的！」
局長顯然不想在這話題上花時間，他隨口說了句話試圖敷衍過去，但查普曼這次不打算再忍氣吞聲，他突然的篤定大喊聲震懾電話內外的兩人。
對方將電話掛斷，電話嘟嘟作響。
兩人視線相對，空氣一片肅靜。
「克迪斯滲透德蘭傑，在他們的淫威下，我們已經忍氣吞聲多少年？收了他們的賄賂，容忍罪惡在德蘭傑這個城市裡橫行霸道，無辜的受害者數不清、算不完……難道你沒有罪惡感嗎？」
查普曼壓抑著滿腔的怒火，一個字一個字清楚地說著。
聽著，警察局長面有難色，雖然早就已經知道這樣不對，但是長年姑息下來早就已經司空見慣，突然銳利的正義，在這裡只會毀滅自己，這是他多年以來的得到的寶貴經驗。
要試著與黑暗平衡，而不是壓制，否則，就會被洶湧的暗潮吞沒。
「你到底要什麼時候才會清醒！」
見警察局長仍然不願意突破自我的繭，查普曼終於忍無可忍地悲憤大吼，那突來的暴怒使警察局長完全怔住，眼睛睜個老大。
「你還打算容忍嗎？這次克迪斯已經挾持警政署長、還想要毀了大半的德蘭傑！他們為了製造混亂不惜殺人、搶劫，而你卻被錢收買！面對死者的家屬、你的良心過得去嗎！？」
面對查普曼暴怒的指控，神色凝重的警察局長垂下視線，緊抿著嘴唇。
「再不阻止克迪斯、就要有更多人死去！那些人可能是別人的親友、但也有可能是你的啊！你就真要什麼都不管、放任克迪斯傷害更多人嗎！！」
查普曼這一聲發自內心的大吼幾乎要掀開警局屋頂，足以震懾所有人內心的靈魂，他的眼睛閃爍，因心裡的不平與懊喪而泛淚。
警察局長緩慢將視線落在查普曼身上，原本軟弱的視線，現在隱隱出現久違的光芒，他鼓起勇氣似地深吸一口氣，拍桌定案。
「查普曼，我將向上申請援軍，由你領導，希望能成功達成任務！」
查普曼緊抿嘴唇，感激得熱淚盈眶。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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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內容
【長篇小說】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