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吾輩是人、而她是貓》一、做人不能鐵齒(III)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二年級的最後一個假期即將結束，而隔天就是那該死的開學日。

　　如果是過去的話我肯定會把握那所剩不多的天數猛力的大戰特戰，然後在今天睡個半天覺等著那討厭的開學日到來。

　　但是在某隻小虎斑貓出現後，我的生活出現了大轉變，我的美好假期也因此變成了「充實」的生活。

　　從我獲得節子姊的同意後，我幾乎是有事沒事就會被節子姊叫過去管理員室，至於內容的話不外乎是關於養貓的事情。

　　也因為節子姊在談述養貓經時的認真表情跟不管怎麼看都是有經驗者般的口氣下，我忍不住問了節子姊是不是在過去有養過貓。

　　很意外的是節子姊也很乾脆的承認了。

　　節子姊曾在小時候養過一隻虎斑貓，而且毛色正巧跟我家這隻小貓一樣是黑褐色搭配灰色的樣子。

　　那隻貓因為壽命上的關係在幾年前就已經與世長辭，節子姊在那之後為了紀念牠的關係後來也就沒養過貓。

　　直到她看到這隻小貓。

　　一想到平常看上去就相當穩重的節子姊居然會用著比法官還要嚴肅的表情告訴我「如果你沒好好養的話我就接收她並把你轟回老家」後，我在腦中的萌生出一個很有可能是事實的推測。

　　節子姊大概是個貓奴，而且還是個末期病患。



　　「呼──。」

　　時間來到傍晚時分，剛結束遊戲裡的激戰的我像平常那樣躺在椅子上看著天花板。

　　雖然看不到自己的臉，但是多少能感覺到我現在的臉肯定因為疲累的關係難看到不行。

　　畢竟我從今天早上開始就在節子姊的管理員室裡聽著她的養貓經，等到我回到房間裡的時候都已經是下午一兩點的事了。

　　「喵──。」

　　「嗯？」

　　突然出現的貓叫聲讓我從發呆狀態中醒了過來，維持著仰躺狀態轉頭朝著發聲源望去的我看到已經有新名字的小貓正在看著我。

　　『新、新名字……』一想到她的新名字的我臉上馬上浮現了有如胃痛般的表情。

　　一般來說有個屬於名字是件好事，幫人或動物取名字也是件好事。偏偏我幫小貓取名字的時候因為發生了某件事所以讓我相當的沉悶……



　　「什麼？」節子姊瞪大著眼睛看著我。「你再說一次剛剛的名字。」

　　「小虎。」

　　咚！

　　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間，節子姊的鐵拳就已經打在我的頭頂。強烈的痛楚讓我下意識起身後退了好幾步。

　　「好痛！」

　　完全在狀況外的情況下被敲了這一下的我馬上表現出我的不滿，可是這不滿的情緒馬上就被一臉明顯很火大的節子姊給壓了下去。

　　『什麼狀況？』

　　原本就已經很狀況外的我在看到節子姊光火的表情後頭上的問號變得比剛剛還要多，可百思不得其解的我卻因為節子姊那阿修羅上身般的表情所以不敢開口問她。

　　「……理人。」過了約十餘秒後，節子姊終於開口。「你知道小貓的性別嗎？」

　　「不知道。」

　　「唉──。」在聽到我的回答的瞬間，節子姊馬上用手掩面長嘆起來。「果然是這樣嗎。」

　　『嗯？』

　　節子姊的表情跟反應讓我的腦中似乎出現了什麼東西，那個東西在數秒之內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明顯。當那個東西完全顯現之時我才臉色大變的了解了一切。

　　「難、難道……」我縮著脖子小心翼翼地說道。「小貓是母的？」

　　「就是這樣。」明明我已經說中了，節子姊卻不知道為什麼的仍用手摀著臉。

　　『怎、怎麼辦？現在該說些什麼才好？』

　　在這莫名尷尬的氣氛下我一瞬間就亂了方寸。眼神不但開始四處飄移，就連呼吸的速度跟心臟的跳動速度都跟著變快。

　　更糟的是我覺得我現在腦中一片空白，邏輯思考能力接近完全停滯。而且也不知道要怎麼把心情回復過來，只能放著我的身心理狀況一路往下探。

　　『在、在這樣下去……』我體悟到自己在這樣下去的話肯定會壞掉。

　　「理人。」

　　「是、是！」處在恐懼下的我在回應的時候聲音明顯比平常還要大上一些。

　　「既然知道小貓是母的，那應該能想個好名字了吧？」

　　「我、我想想……看。」

　　在節子姊的提醒下我再次開始思考起關於小貓的名字──

　　理想上來說應該是要這樣的。

　　實際上的狀況是腦袋進入當機狀態的我根本沒辦法在目前的狀況下想出一個適當的名字。我只能低著頭眼睛不斷的左飄右移，到後來甚至連頭都開始小幅度的轉了起來。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不知道多久後，我聽到了來自前方的嘆息聲。

　　抬起頭看向前方的我所看到的是用手撐著頭看著我的節子姊，她的表情像是在苦笑中又帶有些悲傷，跟剛剛相比之下明顯柔化許多的眼神像是想要說些什麼一樣。

　　「想不到的話就看一下周圍吧，說不定能獲得什麼靈感。如果真的想不到的話就先暫時用小貓來稱呼也行。」

　　「……嗯。」

　　在節子姊的建議下，我用著那尚未平復的心情轉頭看著管理員室的擺設。

　　室裡的擺設看上去跟過去沒有太大的變化，從我所在的吃飯用餐桌這往後方一轉就能看到客廳。

　　客廳的擺設說實在的很平凡無奇，真要說特別的話應該就是那個像山一樣立在沙發前，兩旁有著音響的大電視。位在客廳、餐桌上方都有吊扇在不停的轉著。

　　從餐桌這走個幾步就能到的廚房還有著節子姊暫時放在洗手槽裡的廚具，跟周圍相比明顯有些雜亂的洗手槽讓整個廚房看起來有一種整齊之中帶著一點雜亂的感覺。

　　另外像──

　　『嗯？給我等一下。』

　　觀察著周圍擺設的我突然注意到一件事情，那就是我那原本起伏不定的心情似乎平復了下來。同時心裡也浮出了一個問題。

　　該不會節子姊叫我看看周遭是為了要讓我的心情平復下來吧？

　　『我瞄。』

　　因為心中的疑問的關係，我在持續觀察周遭的時候會偷偷的小瞄一下節子姊。被我這樣偷瞄著的節子姊看起來像是在發呆但又好像是在想事情，總之她用手撐著頭，目光則是看向位在客廳旁的陽台外。

　　而我也跟著將目光朝向陽台而去。

　　位在室外的小陽台被節子姊當作種花的地方來用。擺在地上的數個花盆有的已經開花，有的則是含苞待放。

　　在高掛於空中的太陽所釋放的陽光下，已經開花的花變的更加耀眼。含苞待放的花則像是抬不起頭般的看著地面。

　　但是不論是已經綻放的花也好、還是尚未綻放的花也好，他們只要時機一到就會擁有屬於自己的舞台。不像永遠不會開花的雜草。

　　『……似乎有些不妙。』

　　將腦中的自虐想法甩開的我再度將眼光放到陽台那，然後我看到了透明窗的最上方的那個東西──

　　一串風鈴。

　　『風鈴、風鈴、風鈴……』

　　藉由注意到風鈴而在腦中隱約浮現了什麼的我開始在心中不斷的重複著語詞。接著我如同某個心智年齡是高中生身體卻是小學生的某人一樣腦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想通了。

　　「對！就是這個！」

　　「哇！」

　　終於想到名字的我興奮的用手拍了餐桌，卻也因此嚇到了節子姊。

　　看著驚魂未定的節子姊，我的心中產生了大量的罪惡感，並隨即向她低頭道歉。

　　「嗯──，所以你口中的『就是這個』是指什麼？小貓的名字嗎？」

　　在接受我的道歉後，節子姊馬上把話題移到害她被嚇到的「就是這個」上。而我也很乾脆的點點頭表示沒錯。

　　「那麼你就說說看吧。不過在那之前……」節子姊的口氣在瞬間變的很冰冷，連她周圍的空氣都似乎降了好幾度。「如果不好聽的話……你懂的。」

　　連取個名字都認真成這樣，真該說不愧是末期病患嗎。

　　『可是……』

　　節子姊的話語確確實實的對我造成了影響，原本存在於心中的那股興奮、那股雀躍感被節子姊的一句話給沖走了不少。

　　如果節子姊否決掉的話該怎麼辦？如果小貓不喜歡的話該怎麼辦？我是不是該多想幾個名字當備胎比較好？

　　「怎麼了嗎？」節子姊的表情明顯帶了些困惑。

　　「啊！沒、沒事。」

　　「那就說說看吧。」

　　「那、那我說了喔……」

　　說是這麼說，但是真要開口的時候我卻變的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說出來。

　　在折騰了一陣子後，知道逃不掉的我還是乖乖地說了出口。

　　「鈴。」

　　「ㄌㄧㄥˊ？」

　　節子姊的臉上再次浮出疑惑的神情，但是那樣的神情也只有維持了一下子。

　　因為快速的移動著目光並在最後將目光盯向某一處的她馬上就露出了微笑，並微微的點了幾下頭。

　　「原來如此，是從風鈴取得靈感嗎。」

　　「是的。」我點點頭。

　　「好，過關。」

　　「真、真的嗎？」我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但是小貓那邊同不同意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想也是……」節子姊的話語直接說出了我先前才想過的煩惱。

　　「不過呢……」節子姊的口氣有了奇妙的變化。「至少現在是確認不成了。」

　　當節子姊對我說完這些話後，她的眼神移向我的後方並露出了充滿溫柔的笑容。

　　對節子姊的話語跟他的動作感到好奇的我再度側著身子轉向後方，接著我才了解到節子姊那話中的含意。

　　在我觀察周圍的時候還醒著的小貓現在卻趴在客廳的桌子上睡覺。而且從被暖陽照著的她那一臉幸福的表情來看想必她睡得非常舒服。

　　「唔……」

　　半瞇著眼睛並用著有些無奈的表情看著該處的我先是無言了一下下，然後才長嘆了一聲。

　　「我在這邊燃燒著小宇宙結果她卻在睡著大頭覺嗎。」

　　「這就是貓阿。」

　　我不知道姊子姊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是用著什麼表情在說的，但是從她那充滿關愛的口氣來猜的話應該是用著一張很溫柔的笑容說著的吧。



　　之後我在小貓醒來的時候用著相當認真的表情向聽不懂人話的小貓告知了她的名字，而她在聽完之後也喵喵叫了幾聲。而且後來每當我呼喊「鈴」這個名字的時候她也會轉頭看著我對著我喵喵叫。

　　從這點來看的話，我想她應該是知道自己的名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