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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短篇】夜空它說的真相

作者:關燁│2014-07-16 23:53:38│巴幣:118│人氣:302



  每天的這個時候,我總會褪下自己普通人的身分化作一個帶給聽眾無限希望與感觸的夢想製造者。單純地,只是透過我的聲音,每個人都可以閉上眼睛與順從著聽覺的高低起伏而有了不同的想像。也可以透過我的頻道傳達自己平日不敢說出口的內心話,抑或者是單純想要找個人說說話也可以。在這裡,每個放下一切身分的人們都是個獨立的個體,你就是你自己,做自己的主人。

  如果可以的話,我竭誠歡迎你一同加入專屬我們在音樂交織相陪的夜空下相遇。



  『歡迎準時收聽夜空電台,我是DJ主播也空。每位在這個時刻、在這裡駐足你歡迎在這片寂靜的夜晚底下與我分享你自己的故事!』

  放在櫃子上的收音機準時傳出知名電台主持人充滿個人特色的嗓音。對方是個專門賣弄自己聲音與口才的人,他總是利用花言巧語魅惑著失去視覺的人們,並一步步將迷惘的心靈帶領到一個自己預計劃定好的地點再一口狠狠吞下。但就算我是如此地討厭像他這樣行為的人,我依然還是每天準時開啟收音機的電源鍵,留心在他的世界之中。

  我討厭他的自以為是以及他那淨是虛偽、冠冕堂皇的話:『相信我,你絕對可以辦到的!』、『別認為自己不可能,因為“你”就是唯一。』、『如果自認為世界都拋棄你了,請記得,至少在這段時間中,還有我與其他聽眾朋友陪著你。你不是一個人,所以請不要放棄』……一點也不了解每個人生活中壓抑許久的原因在哪,就只會裝的一副像聖人的模樣說著根本就與自己事不關己的風涼話,這樣的人,根本不配活在世界上!

  但我還是有繼續聽的理由。當然,並不是因為自己著了他的迷,就單純只是想知道到底是哪些看不清他真面目的愚蠢聽眾願意花錢特地打給一個根本不了解自己的陌生人,用著彷彿全世界都不願意理他的語氣說著一些喪氣話。這樣的行為不覺得再其他觀眾耳裡聽來,是如此的幼稚、如此的沒有意義嗎?

  我就處在如此矛盾的心態下持續聽著那個名為「也空」的人繼續演著一齣看似破綻百出的搞笑劇。



  在經過指針一秒又一秒的推移一直到了它指到準確的位置後,工作人員按下了開始放送的按鈕。現在這個時刻、這個無形的空間下,我將負責帶給有緣相遇並願意停留的你一點不一樣的生活驚喜。

  「大家好,歡迎準時收聽夜空電台,我是DJ主播也空。」帶著耳罩式耳機,我用著與平常不同的活力嗓音對著另一頭無法看見的每位聽眾打了聲招呼。

  接著,我嚥了下唾液繼續說道:「今天大家想必都覺得很熱吧?據說南部的最高溫度已經來到三十五度了呢──就連我自己下午都不敢出門躲在家裡吹著一點也不凉的熱風啊哈哈!」

  「想必應該會有聽眾朋友覺得好奇吧?『也空你怎麼不吹冷氣呢?這種天氣只吹電風扇當然不夠啊!』主要是因為我家這個月的電表已經快要突破紀錄創歷史新高了啊,因此顧及到自家荷包身材胖瘦問題,當然就不能夠吹得太爽啦。」必須想像眼前就有個人與我相談勝歡,所以有元氣的聲音是我吃飯的重要工具。

  「偷偷告訴大家喔……也空最期待來到電台的原因正好就是因為有免費的冷氣吹喔!好啦好啦,開玩笑地,當然是為了要來跟有緣的你們相遇啊!怎麼可能因為是吹冷氣這種膚淺原因呢?哈哈哈哈──」我必須將自己的聲音增添了許多歡笑與樂觀──縱使我的臉上看不出哪裡愉悅了。

  是的,我會當廣播主持人不外乎是因為老闆看上了我的聲音與熟練的應對能力。

  說什麼要將歡笑與夢想帶給大家?那根本全是個屁!我不是那麼有理想抱負的人,至少現在不是。我與一般人沒有兩樣,都只是看人臉色求取到自己生活所需的一點物資罷了。我拿著自己僅有的一些雕蟲小技去生活、奮鬥著,至於那些更偉大更道貌岸然的抱負只要聽聽就好,畢竟,如果不這樣宣稱,是要怎樣將那些受了傷想要討取溫暖的愚蠢人們拉近我的世界裡呢?

  不過那些想法當然只是心裡說說,關起心門來,我虛偽又自惡的聲音仍然必須持續生產著毫無實質意義的希望給那些上鉤的魚群們。



  言歸正傳,在最後一個廣告結束之後我就得開始今天節目的主題。拿著剛印好的節目單,我面無表情地用著跟臉截然不符的聲音說著自己前一晚剛想好的虛構經驗。「今天的夜空主題是要跟大家討論有關“面對”這兩個字的話題,在也空我分享完自己的故事後,也歡迎各位拿起電話打到本節目來與也空我說說自己的看法或是你特殊的經驗吧!」

  腦海中浮現出剛背好的腳本,我開始上演一段早就已經知道結局的肥皂劇。

  「我在國中的時候曾經被班上同學霸凌過。」

  騙人!

  「那個時候我實在是搞不懂自己被霸凌的原因是什麼,於是我每天的生活都過得十分不快樂。」

  虛偽!

  「每天放學回家,我總是將自己反鎖在房間裡偷偷地落淚。」

  差勁透頂!

  「看著自己瘀青的部位、血液凝結的結痂、破皮的傷口,我實在無法理解自己怎麼會遭遇到這樣的事?」

  無恥!

  「即使我再怎樣自怨自艾自己的遭遇也好,再怎樣想要躲避也罷,這些日子……我最後還是想盡辦法撐過去了!」
  
  閉嘴!

  「也空之所以能撐過去那段苦日子並使那些霸凌者向我道歉全都是因為我面對了、我勇敢地站出來了!」

  停止!

  暫時忘卻那種厭惡的感覺,我將這個虛構的故事做了個乾淨俐落的總結:「不管你現在到底是遇上了怎樣的問題,只要學著放下一切掛心的身外瑣事,專心一致的去面對它,那你就是勇敢地跨出第一步了。相信我,事情絕對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糟糕,全都只取決於你要不要去面對它而已。」

  「接下來我們先進一段廣告,等等回到節目之後就換你來分享故事囉!記得,現在就馬上拿起電話撥打至夜空電台與也空互動吧!」放下手上的稿件,在看到外頭的工作人員比了個“OK”的手勢後,我也做了短暫的休息,暫時放下虛偽的也空身分換上普通人的模樣。



  在音樂開始撥放的空檔內,我反覆咀嚼了主持人也空自己過往的故事。從他剛剛的描述來看,這十之八九就是他臨時編出來的謊言吧。根本沒有投入真摯的情感、缺少給人希望的力量,他口口聲聲說要製作的帶給人希望的夢想如今在我耳裡聽來,全都只是大量製造同等稀鬆平常的低廉商品罷了。

  難道他還想繼續欺騙毫不知情的人們嗎?就連自己都面對不了的虛偽真相,他在討論這個主題的時候也都不會感覺到絲毫心虛嗎?倘若這些假設全都是我自己的想像力太過良好的話,那我現在撥打的這通電話將會一字一句地吐露出它原本的真實面貌。

  在我按下撥話鍵的不久,有人接通了:「您好,這裡是夜空電台,請問該怎麼稱呼您呢?」

  「小毓。」

  「好的,那麼請您稍待節目正式開始後與也空的通話。」

  心臟跳動的速度不知怎麼的,開始有了加快的趨向。起初,我只是一個剛好駐足在他世界的過客而已,但是如今的我卻執迷不悟在他的嗓音中。打從一開始聽到他的聲音之時,我就聽見了更不一樣的他,那是孤單的、無助的、空虛的也空,他明明就不是自己宣稱的那種人,但因為某種限制他必須偽裝自己,將一些不切實際的鼓勵話語送給那些與他相同遭遇的人們。

  坦白講,也空這個賣弄人心的人只是在尋找與他相同的人罷了。

  『接下來的這位聽眾是……小毓,妳好!我是也空。』

  「……」明明張開了嘴巴但我卻說不出任何一句話,腦子頓時一片空白。

  『嗨囉?小毓妳在嗎?請問妳要分享什麼事呢?要找我聊聊心事也是可以喔!』

  「……」

  『呃──小毓妳很緊張嗎?』

  停止你的行為吧,別再這樣對自己說謊了。

  「也空……」

  『怎麼了嗎?』

  「你夠了吧……」

  『咦?小毓妳在說什麼我不懂呢。』微笑的嗓音在現在聽來分外空虛。

  「你說的那些製造夢想的話……都是騙人的對吧?」

  『怎麼會這樣想呢小毓?』他的語氣仍然沒有聽出有任何情緒的改變。

  「你的聲音……明明比任何人都還寂寞……既然如此,幹嘛這樣騙人?」

  『……』他終於沉默了。

  「也空你……明明就沒有去面對自己……」一口氣說完,頓時覺得自己的心理出坦了許多。

  『嘟嘟、嘟──』果然,像是來亂的發言最終的下場就是被裡頭的工作人員切斷通話,但這樣的舉動只會讓我更加篤定自己的推測是正確的。
  
  他們一定是看到了也空的臉部變化才會做出這樣的反應!

  這個騙子……



  糟糕……這個小毓的人到底是誰啊?居然會亂說這些話?

  好不容易順利將節目做了完美的結束,而現在我正緩緩地步上回家的道路。與頭頂上一點一點閃閃發亮的寧靜星空不同,我現在的心情就像是被人用根棒子來回翻攪了無數次,難以舒緩的噁心感搞得我只想要立刻將自己丟入冷水澡內好讓我可以忘卻那些事情。

  我實在是不懂,那個人到底是打哪來的?居然會在我的節目裡亂說這些話?

  難道是我的真實身分被聽眾發現了嗎?

  還是認識我的人出賣了我?不對,除了工作人員之外幾乎沒人知道夜空是誰啊……

  那到底是……?

  即使我再怎樣想破頭也無法推敲出那個人的用意在哪,但是從她的語氣聽來,感覺……她好像是希望我可以面對自己真正的樣子?是怎麼了嗎?我從哪裡表現出我有過任何改變嗎?



  『每天的這個時候,我總會褪下自己普通人的身分化作一個帶給聽眾無限希望與感觸的夢想製造者。』

  『單純地,只是透過我的聲音,每個人都可以閉上眼睛與順從著聽覺的高低起伏而有了不同的想像。』

  『在這裡,每個放下一切身分的人們都是個獨立的個體,你就是你自己,做自己的主人。』

  在我抬頭仰望星子的當下,已經疲憊不堪的大腦頓時回想起這些我曾經說過的話。

  「也空,你到底還要說多少謊?」我開口問起自己。

  「曾幾何時的你,眼中的星星也變得如此骯髒不堪了?」看著從沒改變的星空,我與已經改變許久的自己對話著。

  「當初的熱忱去哪了?在同樣的星空下,當年你對自己說的夢想……」星子開始變多了,不對,那是我的眼眶開始被淚水弄得模糊了。

  「面對現在的自己。也空,你還記得嗎?」問著應該早已有了答案的自己。



  其實那些道理我都懂。

  我知道自己已經改變了,只是我不願去面對而已。

  至於那位聽眾小毓,她只是教導我該怎麼去面對自己罷了,面對其實偽裝早已疲憊的我要學會面對當初那個真正擁有熱情的自己。


  今天這個時刻,在夜空電台中,我將這個真實的故事說給了還是願意給也空一次機會的你。

  謝謝妳,聽眾小毓。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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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1 篇留言

霽染
謝謝燁燁啦!!!!!!!!!!!!
愛妳(欸不要亂告白##

話說我還滿喜歡這故事的ww
總之,
謝謝燁燁喔www雖然我生日還有三個月(別
希望能在生日前破五萬人氣大關(####

07-17 00:00

關燁
快點!這裡絕對給告白啦XD(所以有愛要大聲說[e5])←臉紅屁?

謝謝小霽喜歡(抹淚)

可以的啦,你OK的!如果到時有活動(?)我再參加吧~07-17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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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ing123我就知道會這樣🙂
無Fuck說🙂🙃🙂🙃看更多我要大聲說昨天2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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