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租來的經濟旅館的小房間中,我正在為對克迪斯復仇的行動做準備。
因為我的樣子他們都已經見過,假如我還以原本的模樣想闖進去,很可能只是在半路上就被發現行蹤,到時後別說是報仇了,就連脫身都難,根本碰不到它們的人一根寒毛。
最好的方法就是改變他們看慣的樣子,只要他們無法一眼認出我,我能夠深入克迪斯的機率就越高。
「很好,這樣他們就認不出來了吧!」
看著鏡中的自己,我滿意地點頭。
我用市售的染髮劑將自己的黑色頭髮染成咖啡色,然後又戴上綠色、沒有度數的彩色隱形眼鏡,換掉那身黑色的衣服,穿上時尚年輕人該有的格子襯衫和牛仔褲,乍看下就像個初出茅廬的年輕小夥子。
不經意瞥見那藏在打開的襯衫領口的十字架水晶墜子,心緊了一下。
伸手輕輕觸碰它,它吸收自己的體溫而暖暖的,就像是羅妮亞將她繫在我身上時,被那雙柔嫩溫暖的雙手觸碰的感覺一樣。
捨不得將它拿下來,所以就一直掛在身上。
「羅妮亞……」
我將它握實在手心中,耐著心裡翻騰的痛苦,像是要傳達給遠方的人那樣,注入深深的思念,輕喚著她的名字。
走向壅擠的小陽台那邊,一口氣將窗簾給拉開,外頭懶洋洋的陽光照射在我身上,我深深地吸口氣。
「好,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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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標暫且鎖定在克迪斯的人常進出的商業大樓。
擒賊先擒王,我曾經試著探聽關於克迪斯的首領下落或是可能會在的地方,但神龍見首不見尾,一般人根本就沒見過這樣的大人物,甚至還沒聽過。
再來冒充克迪斯的新人去和克迪斯的底層人打聽消息,發現他們也是一問三不知,就連之後克迪斯可能有的動作之類的也不清楚,只知道要盡力完成自己的工作,否則一定吃不完兜著走。
可見克迪斯的首領可不是笨蛋,對於自己的行蹤相當保密,不是這麼簡單能夠找到他的。
所以今天我改變策略,打算在他們的地盤裡應徵工作。
因為克迪斯底下的公司,雖說成員大部分都只是一般求職的民眾,但裡頭重要的職務都是由克迪斯的幹部擔任……意思就是說,這是能接近他們幹部的好方法。
只要逮到機會就幹掉一個,在那之前再來好好逼問一下他們家的老大到底在哪裡逍遙……只要問出來,直搗龍穴的計畫就會輕鬆多了。
打從開始行動的前幾天就已經寄出履歷表,今天下午三點就是面試的時候。
手中拿著偽造的履歷,我與這家公司的員工們一起搭上十七層樓的電梯,他們這些懵懂的傢伙還不知道將會發生什麼事,提著出差的咖啡色公事包,拿著咖啡,與同事們閒聊著。
聽別人談話可是情報蒐集的好方法,我豎起耳朵辨識這些資料,可惜只是白費力氣,只知道這禿頭職員昨天被老婆趕出來,在麥當勞吃了一整天的薯條,天一亮就跑來公司上班這種鳥事。
十七層樓到了,我走出電梯。
這棟大樓雖然簡約但相當整齊寬敞,每個員工都有自己獨立的一個空間,配備有手提電腦,角落擺置一些手動咖啡機還有盆栽等,看來工作環境還不錯,員工們還有規定制服,女生是淺橘黃色的裙子與白襯衫;男生是黑色的西裝裝扮。
沒有到過這種場合的我,從這門口望進去,就像進入個未知空間。
「你好,請問你是『雷克‧尼可斯』先生嗎?」
「呃,是。」
旁邊有個女職員親切地上前招呼我,還不習慣這名字的我心底愣了一下,然後才假裝冷靜地應答。
「走到底轉左手邊,最大的那道門。經裡已經在裡面等了,請進吧。」她微笑地說。
「我知道了,謝謝妳。」我點點頭,向她道個謝之後便走向那道門。
站在門前,我深呼吸一口氣便動手敲門。
叩叩叩。
「進來。」
裡面的人允許之後,我這才轉開門,走了進去。
關上門之後,往那個坐在經裡辦公桌上的人一看,發現這咖啡色頭髮,穿著西裝的傢伙,不是誰,正是之前因為殺害少女而被我們送入大牢的冤家──克迪.魯斯。
沒料到第一次行動就倒楣遇上他這個人面獸心的傢伙,害我渾身發汗,拿履歷的手心都濕濕的,我刻意低頭,暗暗祈禱不要這麼快就被認出來。
魯斯打從我進來一直到坐在他正對面的椅子上,都不曾看我一眼,似乎準備外出,桌上有一套乾淨的名牌西裝被換下,身上穿著看起來破舊的便宜貨,我瞥見一陣亮,那是他從抽屜裡拿出一把匕首迅速塞進隨身包裡的反光。
看他這副裝扮,猜想他大概又想要去貧民區那附近找受害者。
「履歷。」
魯斯顯然想草草完結我的面試之後趕快出門,他連看都沒看我一眼,一面在收拾他在桌上亂糟糟的西裝,一手伸向我。
「請過目。」
雖然很不爽他這種目中無人的敷衍態度,但我還是耐下性子,語氣恭敬地雙手遞給他我準備好的履歷。
他接過履歷表,暫且停下手邊的雜事,拿起履歷表隨手翻了翻。
「雷克‧尼可斯是吧?」
「是。」
蹙眉的他看了我一眼又低頭看回履歷表,害我驚得一身冷汗,但還好他似乎沒有認出我。
他又翻了一會兒。
「你有什麼自我推薦的才能嗎?」
「我很擅長電腦處理,已經有多張電腦證照,而且語言能力有四國,中英法西,待人處事方面很有一手,相信由我做公關,很快就能簽下一筆合約──」
「很有自信,很好,下禮拜來上班。」
沒耐心聽我說完的魯斯急著要出門,恐怕根本沒有專心聽我背了半小時的稿子,他擺擺手對我說合格,但我只覺得被敷衍而非常不爽。
他拿起背包就要走,我上前攔住他。
「還有啥事?」他挑眉看向我,顯然有些不悅。
有一瞬間他好像覺得在哪看過我,上下打量我幾秒。
「請問您要去哪呢?」
「家裡有急事,非快點回去不可。」
說完,他掠過我走向門。
「是這樣喔,應該是去『殺人』吧?今天的下手目標也是無辜的少女嗎?」
聽我這麼一說,心虛的他愣了一下,放在門把上的手沒有轉開。
「……你在胡說什麼?」
「您這麼聰明,怎麼可能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呢?」
魯斯轉過身來,帶著狐疑的雙眼盯著我的背部,我轉過身,臉上掛著無害的微笑回望他。
空氣中有種詭譎的緊張感在蔓延。
魯斯緊張戒備,「你……到底還知道些什麼?」
「我什麼都不知道呀。」我笑了笑,走近他幾步,表情沉了下來,「我只不過是看過你的受害者,然後又親手送你進監獄而已。」
魯斯愣住。
「是、是你!?」
「沒錯,是我……沒想到我居然會自己找上門來吧?」
我走上前,在他來得及轉身逃走之前抓住他的肩膀將他往門的反方向一甩,他的後腦勺狠狠地撞向後方的辦公桌桌角,桌上的文件灑了一地。
隨手鎖上門,我走向已經頭眼昏花的他,一腳踩上他的胸口。
「嘿,有沒有很驚喜啊?」
「你這傢伙居然敢動我、絕對會──噢、咳咳咳!」
他憤怒地朝我大吼,仍然想威脅我,我冷哼一聲,加大力道踩踏他的胸膛,他岔了氣,劇烈咳嗽起來,臉都發紅。
「說,你們老大在哪?」
我睥睨著他,冷聲質問。
「你以為我會出賣我老大?門都沒有!」魯斯雙眼瞪得死大地盯著我,露出冷冽的笑意,「只要他們知道你在這撒野,很快就會找人將你五馬分屍!」
我笑了起來。
「喔,我還真期待啊。只可惜……」彎下腰,我勾起嘴角看著恨得牙癢癢的他,拉長語調,「那也要『他們知道我在這裡』啊……現在只有你一個人知道我換了平常的樣子,只要把你給殺了,我想什麼問題都沒有了。」
感受到我冷冽的殺意,魯斯眼中有一瞬間閃過恐懼。
「你這傢伙、已經不想活了是不是?居然敢動我們克迪斯的幹部!」他避開視線,仍然朝我不死心地叫囂著,但他渾身發汗聲音顫抖。
「差不多是這樣了吧。」我聳肩,順勢加大腳下的力道,「反正我已經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了……死之前能拖幾個人一起下地獄泡茶聊天,好像還挺不賴的?」
因為胸腔強烈壓迫而幾乎快喘不過氣的魯斯臉色漲紅,他雙手緊抓著我踏住他的右小腿,幾次試圖掙脫,隨著時間過去力道漸小,只要再一陣子,他很可能就會因為缺氧而昏厥。
「再問一次,你們老大人在哪?」
「我……不知……道。」
我稍稍鬆下力道,讓他能說話,他只從無力的嘴角流露出否認。
「快說、不然我就踏碎你的肋骨!」我加重腳下的力道。
「唔!」魯斯痛苦得五官都糾結在一塊兒,他掙扎著許久才終於吐露出訊息,「也許是在德蘭傑……北區的度假別墅……『維納斯』……咳咳咳!」
「喔,謝啦。」
看他終於說出實話,我滿意地鬆開腳。
魯斯踉蹌地退後,終於能讓肺部好好呼吸而大口喘氣著,還沒完全恢復過來的身體搖搖晃晃,站不起身,只能靠著椅子斜了一邊在辦公桌休息,身旁的東西混亂一地。
他拿出自己的手機按了幾個鈕,無力的他突然冷笑起來。
「但也可能在西區的咖啡廳……或是商業區的子星、雷宇等大樓……當然也有可能出國去了……到底在哪呢?哈、哈哈!」
他盯著我說了一大串地方,最後還嘲弄似地大笑起來,過涼的冷氣房內都是他斷斷續續的笑聲。
緩步走向他,就站在他面前,影子映在他身上。
「……我說你啊,是不是真以為我不敢動手殺你?」
我冷冷地低頭盯著他,雙手插在口袋裡。
「你一個人又能做啥?我剛才已經發出求救……你逃不出去啦──唔!」
不等他說完,我倏地伸出右手抓住他裸露的喉嚨,一種憤怒與染血的衝動喚醒深藏在體內的獸,我緊縮指頭,冷冷地盯著他痛苦掙扎幾秒,白眼一翻,身體一軟,整個人失去力氣地跌落在地上。
魯斯不甘心的雙眼瞪著天花板,已經斷氣。
我瞥見桌上有一套嶄新的黑色西裝,應該是新訂製的公司男制服。
從百葉窗外往樓底看去,有幾台黑色的轎車急駛而來,停在門口。
「真傻……」
冷哼一聲,不慌不忙地換上他們公司制服,我拿起履歷表,走向牆邊,按下那警告火警的按鈕。
紅光與噪音立刻響起,驚嚇整棟大樓裡所有的工作人員,他們立刻拋下手上的工作,尖叫著衝出工作室,人群互相推擠,把窄小的道路擠個水洩不通,全部從樓梯方向逃走,場面一片混亂。
這樣接近千人的陣仗一股腦兒地往外衝,嚇傻了那些在門口等待的黑衣人。
他們瞠口結舌地望著大批人群湧出,呆愣愣地不知所措,甚至還有幾個人被嚇壞的人群給推倒,被人潮踩在腳下,不得翻身。
避開都唯恐不及,更別說是發現混在其中的我了。
跟著人群離開,我來到安全的區域。
重新整理一下服裝儀容,脫下印有他們公司商標的西裝外套,裡面仍然穿著那件新買不久的格子襯衫,搭上黑色的制服褲,其實也看不出來那是出自他們公司的員工制服。
看了一下手錶,四點整。
「很好,接下來是誰呢?」
我勾起嘴角,冷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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