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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短篇】怪物<下>

十六夜郎 | 2014-05-31 21:56:16 | 巴幣 1089 | 人氣 1320


  警察布局了兩個多月,新聞上的連續殺人犯終究是落網了。

  「辛苦了!」警局裡面,俊宏朝著剛從偵查室走出來的警官行禮。想到偵查室門後的,就是那個殺人犯,心裡頭不由得泛起一陣寒意。但換句話說,這起令社會惶恐的事件總算能告一段落,實在是值得慶幸。

  警官對著俊宏露出笑容,在俊宏看來,警局上下應該也都為這件事的結束而感到放鬆,不論是誰,都為這個事件忙了好幾個月了,終於能好好休息一陣子。

  「俊宏,等一下要不要去吃個滷味?這陣子辛苦你了。」警官對著俊宏如此說道,眼角微微瞇起,露出幾條皺紋。

  俊宏猛然想起滷味的味道,不由得感到肚子一陣飢餓。

  「謝謝前輩,要不要叫義傑他們?」

  「啊……這倒是不用。」警官依舊笑著,但是下一秒又從手上的文件袋中拿出一本小簿子。有些面有難色地望著俊宏,「老實說……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問問你的意見。」

  警局附近的滷味攤這時還不到關門的時間,街道的路燈發閃著微弱的燈光。晚上十點,客人已經很少了,這時候會來的也只有俊宏那些老顧客而已。

  「前輩……這是什麼?」俊宏和戴著警帽的警官肩並肩坐在一起,桌上擺著的是剛剛警官遞給他的簿子。他還沒有翻開來看,想先問問裡面的內容。

  警官用筷子夾起一塊鴨血,然後放入口中一邊咀嚼著,一邊用筷子指著簿子,「你看看就知道。」

  俊宏不敢多話,難得自己的前輩會對滷味有興趣。平常愛好養生的他,雖然不是素食主義者,但難得會去吃鴨血這一類食物,似乎之前也沒看到他吃過。就先別打擾他吧。

  「啊啊……鴨血真不錯呢,米血也是,雞心也挺好的啊……」看見前輩略顯老態的面容,卻用這種小孩子似的興奮語調,簡直像是沒吃過這些東西的模樣。一定是因為抓到兇手而鬆懈下來了吧。

  看到前輩這樣,俊宏心裡頭舒坦多了。雖然和他認識也沒有很久,因為這次事件被調派過來的前輩,說實話也真的是一個好人。

  俊宏想著這樣的事情一邊吃著滷味,一方面又用另一隻手翻開了那本似乎被翻動過許多次,外表有點破損的筆記本。

  原以為是不是這次事件的犯罪者筆錄,還是什麼紀錄犯罪的筆記。但是內容卻令俊宏倒抽了一口氣。

  這讓他不由得問起身旁的前輩:「痾……前輩?」

  「怎麼樣?」身旁的警官嚥下一口米血,表情似乎很滿足的模樣。「覺得怎麼樣?」

  「這是前輩寫的……小說?」

  警官對著他微微笑著,勾起的眼角瞇成了細線,用柔和的語氣說道:「這是那個兇手寫的喔。」

  俊宏詫異的回答:「他寫出這樣的東西?真是難以置信。」

  其實俊宏的反應並非異常,任何人看見這樣子的東西,都會認為作者的精神有點異常。滿滿都是幻想的東西,就像是前陣子他抓到的犯人裡,就有個人嚷嚷著說是被心裡的「魔鬼」逼迫著犯案。

  事後當然證明他是精神異常,但也有裝作神經病,想要獲得減刑的也是大有人在。

  「所以呢……?俊宏,你相信這本簿子寫的內容嗎?」警官像是想要得到什麼有趣回答似的,用筷子朝著他揮舞著,上頭還夾著一塊鴨血。

  俊宏實在不可能相信這種誇張的事情,於是語氣有些憤慨地說出,「怎麼可能,鬧夠了吧!」這樣的話,沒想到惹的他的前輩如聽到笑話一般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我明白的、我明白的。因為是正常人,所以是正常的反應吧?」他在開玩笑的語氣中拍拍俊宏的肩膊,另一隻手則擦擦淚水。那是大笑到湧出來的淚水。「畢竟,我拿給其他人看的時候,他們也大致上是這種反應。」

  「嗯……」感覺像是中了什麼圈套似的,俊宏沉默了。但不論是誰都會如此吧,看見了筆記本上頭的內容,就相信世界上有什麼吃人怪物這種事,實在不可能。

  肯定是殺人犯自己幻想出來的情節。俊宏如此肯定。

  「嘛嘛……不過也不怪你。」回過頭,警官已經抹去淚水繼續吃著滷味。「畢竟,我們進去的時候看見了房間的模樣,還有地下室的情景。只會覺得那肯定是哪個慘忍的殺手殺了人,又把他們吃掉吧。你看,不是很多這種事情嗎?以吃掉被害者的屍體為樂。」

  聽到這裡,俊宏不由得嘆了一口氣。看樣子這宗殺人案到最後很可能會以精神異常來結案,兇手會被送到療養院還是之類的場所度過餘生。

  但是這時,警官突然表情凝重起來,雖然嘴裡還吃著米血,但是語氣卻十分嚴肅,「不過……俊宏……你知道嗎?」

  「知道什麼?」

  「說不定真的有這樣的怪物也說不定。」警官如此說道。而與這場景衝突的是被放在盤子上,被玩弄著切成兩半的鴨血。

  俊宏想起了進入兇手家的地下室時,屍骸的面部皆是腐爛,但是頭部以下的區域卻是只剩骨架,就像是上半部被快要拼完的拼圖,下半部卻空空如也。

  「……怎麼可能有這種事。」

  像是怪物之類的事情,如果是在國外或者是偏遠叢林,如大腳怪或是尼斯湖水怪,或許還能勉強相信。畢竟那距離自己遙遠,就算相信也是與自己不相干的世界。

  但現在不同。筆記所述的怪物,是躲藏在這個都市裡頭,然後突然跑到了某個人的家裡。如果就此被人眷養那還無所謂,但令人弔詭的是,怪物還能自己出門狩獵,再將食物運回家中。

  「不過……」警官又說,「關於這件事,我是相信的。」

  「前輩,你真的相信嗎?」

  警官點了點頭,然後不疾不徐地說道:「不然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麼被調過來的?」

  俊宏想起了前輩被調過來時,上司只說是「熟悉內情的相關人員」並沒有說過其他的事情。原以為是專門調查殺人事件的人,原來是因為這種事嗎?

  見俊宏沒有反應,警官像是開始沈思著什麼開始說著,「在我被調過來之前,也有與這個類似的案件。」

  「之前還有嗎?」

  「嗯,只是那時候被抓到的兇手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他被抓到的時候也是把這些屍體推給了像筆記裡頭寫的那種怪物。」

  「那前輩是怎麼想的呢?」想起了筆記的內容,雖然有描寫關於怪物的外貌和簡單的習性,但是這樣就斷定真的有這樣的怪物,實在太過牽強。

  畢竟,發生的地點是在人口眾多的城市。並不是在深山、冰原,還是在什麼人煙罕至的地方。

  「嘛……拿這鴨血來說。」警官用手中的筷子指著盤內完好的鴨血,「你看到什麼?」

  「……不就是一塊鴨血?」俊宏說。

  接著警官用筷子用力夾緊鴨血的兩端,來自兩側的壓力令鴨血塊被切成兩半。

  「現在你看到什麼了?」警官又問。

  俊宏左看右看,只不過是鴨血被切成了兩半,除此之外也看不出些什麼。不過,與其說是自己理解能力不足,倒不如說是這位前輩的表達能力太差。

  過了一陣子,俊宏才有些猶疑不定的回答:「……兩塊鴨血?」

  「不是啦!啊,雖然看起來的確是兩塊鴨血,但你仔細看這個地方。」警官指著被切開的部分,在橫切面上的確除了光滑的表面之外,還有著為數不多,細小的孔洞。「我們平時就像是生活在這一塊鴨血上面。」

  「……」

  警官看見俊宏沒有回應,反倒露著一副怪異的表情,便說著,「別露出一副『這傢伙在說啥』的表情!」

  然後俊宏才趕快否認:「不……前輩,我完全沒有這樣的意思!」

  警官聽了之後咳了幾聲清了清痰,表情又轉為原先的凝肅。

  「我們平常生活的地方,就像是在這一整塊光滑的鴨血表面上。」警官說,「但是我們彼此只看的到平滑的外表,看不到內在的事物。」停頓了一會,像是猛然想起了些什麼對著俊宏說:「你想看看,我們要怎麼看到鴨血裡面的東西?」

  「把它夾斷?」俊宏回答。

  「對,我將夾斷這個動作比喻為『壓力』。如果我們生活的環境受到壓力,那些內部的孔洞就會露出來。比喻為人的話,內部的孔洞就是黑暗面,或者是面對壓力而做出的『應對措施』。」說完之後,把其中一半被切斷的鴨血又用筷子分切更細小的兩塊。「我們人是這個樣子,如果比喻成筆記上寫的怪物的話,或許就能解釋的更清楚了。」

  「怎麼解釋?」

  「怪物是不會自己跑出來的。就像是狗如果不被逼急,是不會嘗試跳牆的。」

  「所以前輩想表達的是……怪物原本就生存在這裡,但是因為某種因素下,原本只是躲藏著的牠,開始跑了出來嗎?」

  警官點了點頭。

  那本筆記本裡頭寫著的,的確是有提到類似的東西,但說的並不是如此明顯。或許真如自己前輩所說,怪物是因為受到某種外力的驅使下,才從某個我們看不到的角落冒了出來。

  就如同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只要不觸犯到對方。相互之間也都是相安無事。但是只要將其中一人逼迫到難以忍受的境地,勢必會招來反撲。

  「再舉個例子。」警官說,「以『怪物真的存在』的這個前提之下,你覺得為什麼這次的犯人,選擇不把牠怪物的存在公諸於世,而是直到警察抓到他之後才說出來?」

  俊宏想了一下,筆記內容也有寫到這之類的事情,便回答:「不就是跟筆記一樣,是因為有優越感?」

  「是這樣沒錯,但是,最重要的重點在於,如果他在學校沒有遭到挫折、在家裡有獲得溫暖、和女朋友的感情很好,相信他不會做出這些事情。而窩藏怪物的行為,就是他被壓力擠壓才做出的『選擇』。就像如果沒有誘因使得怪物做出吃人、跑到人類世界這樣的舉動,相信牠也不會跑到這裡。」

  「嗯……」

  在回去的路上,俊宏一直想著前輩說的這些話以及筆記的內容。時間已經很晚了,不過他並沒有絲毫睡意。雖然他認為怪物理論只是犯嫌為了掩護自己的罪行所編織出的謊言,但是聽了前輩的話,心裡不由得也有了認同的想法。

  「關於這件事……前輩還有沒有除了怪物以外的事情可以說?」再走回警局的路上,俊宏如此問道。

  「嗯……除了怪物之外的事情……還記得我們去看過那個犯人家的地下室吧?」警官說。

  「嗯。」

  「已經調查過了,上面的屍體除了被啃咬的咬痕之外,沒有採集到人類的DNA。而且在地下室的衣服堆,雖然很髒,但是也沒有採集到任何足以證明兇手就是這次被抓到的那個人的直接證據。不過那個人所稱的『小咪』這個怪物,不論怎麼找都找不到。」

  「那怎麼辦?」俊宏說,「難不成要放走他不成?」

  警官搖著頭,頭頂的警帽略為壓低,「因為是特別的事件,當然要用非常手段。先把他去做精神鑑定,在看能不能把他送到精神病院治療。」

  「不管精神鑑定結果如何,都要關到精神病院?」俊宏問。

  「這是當然的啊~畢竟如果把他們放出來的話,怎麼讓民眾安心呢?」

  聽到前輩這樣說著,俊宏連忙問起:「他們……?之前的類似情形也是這樣處理的嗎?」心裡頭其實有些不安,「他們」這兩個字簡直就像是某種詛咒,將某一部分的人綁再一起,接著分門別類。

  「是這樣沒錯,那些說著是『怪物』殺了人的人,先不論是真是假,放在精神病院會比較安心一些。因為如果要用死刑的話,對那些人而言又太可憐了,畢竟他們說不定真的沒有做那種事,在查明事實真相以前,這個處理對任何人都好。那些人即使在精神病院裡大吵大鬧,誰也不會去理會的。」

  這些對話令俊宏不寒而慄,雖然這是他第一次處理這種類型的殺人案,但還是對前輩的處理方式感到惡寒。

  那些深信兇手不是自己的人,在被關在精神病院以後,究竟會作何感想。只要想起這之類的事情,便不由得替他們感到憂心。

  但假設先前前輩的理論為真,世上真存在這種怪物的話。那究竟是為了什麼,才使得這樣的怪物出現在人類的世界。

  就筆記而言,作者似乎並沒有對此下過定論。只將人類與其他生物的差異寫了出來。

  ——憑藉著智慧,人類現在站在所有食物鏈的最頂端。但是其他生物,卻因為要生存而慢慢演進成適合環境的樣子。但是人類在不知不覺中,似乎已經漸漸不需要演化了。因為整個環境已經變成了適合人類居住和生存的地方。

  怪物是在某個不知名地方努力活過來的奇異物種。筆記如此寫著。

  或許為了存活,怪物才鋌而走險的出現在這一塊人類的領地。這點筆記也有提到。

  ——不同於其他生物,人類想要活著實在是太容易了。人類或許不會再有需要演化的一天。因為整個環境可以隨著人類的需要而任意變動。

  ——為了生存,可以破壞任何生物的棲息地;為了生存,可以輕鬆地使任何物種消失在地球上。人類就是這樣一個自私,卻又對此驕傲的物種。就是因為生存對我們來說實在是太容易,所以我現在不打算讓小咪的事情公諸於世。

  或許對那個犯人來說,不想讓「小咪」這個物種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也是拒絕讓其他人得知牠存在的原因之一。畢竟,假如這個物種一被世人知道的話,說不定又會造成一個物種滅亡。

  「這本筆記就送給你了。」在回到警局的時候,警官把筆記本交給了他。

  俊宏有些疑惑的問著:「真的沒問題嗎?應該能當作證據的吧?」不過警官搖著頭說,「無所謂。」

  「有很多事情,本來就不是我們能夠掌握住的。如果你能從筆記上得出什麼結論,就打電話給我。」警官留了自己的號碼給俊宏,接著露出有些詭異的笑容說道:「如果你知道事實真相的話,你拯救的可不只是精神病院的這幾個人,或許還能拯救那個『怪物』呢。」

  俊宏輕皺著眉頭,似乎對前輩這些話十分不解,但是在提出疑問之前,前輩又接著說下去,「我明天就要被調走了。」

  「前輩,你這是……?」

  「我被調來這裡,只是負責處理這種案件的收尾。你的上司一定有和你說過,我是『熟悉內情的相關人員』吧。說起來也挺慚愧的,不過就只是把那些人隨便安置到一個地方,剩下的還是要交由你們來處理。」

  「那前輩要調到什麼地方去?以後說不定還出來吃個飯。」俊宏一邊用手機輸入號碼,一邊用腋下夾著那本筆記本。明明只有幾個月的相處時間,但是卻讓他對這位前輩頗有好感,現在知道要調走的消息,令他有些難過。

  「這個嘛……現在還是未知數。」警官微微勾起嘴角,像是在微笑一樣的表情。然後說道:「如果有緣的話,一定還能夠再見。」

  「是嗎?」俊宏回答。但他實在不相信這樣離開以後還能相見,畢竟是連調去哪裡都不知道的地方。

  「是這樣沒錯。」警官挪動了警帽的位置,防止它滑落。「我可是很講究緣分這回事。就像那怪物一樣,挑選了誰當作住家,也是一種緣份呢。」

  「前輩你真是……」

  「哈哈,哪天在見面,我們再一起去吃鴨血好了,我今天才知道原來那是這麼好吃的食物。」他以此作為開玩笑的話題,接著像想起了某些事情般,又說:「好了,已經到這種時間了。我還有事情要去別的地方處理,俊宏,你多保重。」

  「前輩也是!」語畢,俊宏舉起手來敬了個禮,雖然只有他與前輩兩人,但是他的心情卻像畢業典禮一般不捨。

  「保重。」警官難得露出慈祥的表情,也舉起手來對他敬禮。「果然……扮演警察就是這種情誼最讓我感動了。」

  「……嗯。」

  短暫的道別之後,俊宏只是望著前輩離去的方向,想著這些日子與前輩的點點滴滴,殺人犯之類的事情,以及究竟筆記寫的是否為真,而那又是怎樣的一個生物,現在也沒有心思去想了。

  在深不見底的夜幕之中,警官的背影也已經不知何時融入夜景,消失無蹤。只是沒有人看見的是,在回去的路上,他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小小的銀製品,邊走著,邊靜靜地凝視著它。

  那個銀製品是個小巧卻又單調的吊飾,像給狗或者是貓帶著的項圈。而警官的目光注視著它,眼瞳變成了暗黃色。

  而那像是吊飾的銀製品,上頭刻著只要不仔細看就不會發現的兩個字。

  ——小咪。


總算完結了....

如果給人爛尾的感覺,請見諒。這畢竟不是我擅長的地方,但是能完結真是太好了

花了我今天一整天!一整天的時間啊!太花時間了。

最後,感謝喜歡、支持這個小系列的朋友們

致上最高的感謝之意

創作回應

所以小咪是...
人的內心化成的生物 ?
與人溝通甚至裝做人的樣子生活是可行的
只是對於主角並沒有這麼做 ?
2014-12-02 23:55:32
十六夜郎
看你怎麼想嘍
真有毅力呢,一次把這些都看完
希望你看了覺得很高興^^
2014-12-02 23:57:09
Maidenless Runt

在讀郎的這篇舊作時,我閱讀時總與《擱淺》和《一日暴雨》的印象互相比較著。

感覺起來《怪物》的情緒似乎沒有《擱淺》那麼刺骨的悲痛,敘述那麼的血淋淋;沒有《一日暴雨》中視覺印象那麼的駭人,細節的敘述那麼的像一幅細密畫。

可是我還是好喜歡這個故事,

喜歡那麼多像是恐怖漫畫一樣有趣的部分,喜歡推理小說慣用的花俏敘事技巧,喜歡那樣一個故事還保留雛形的感覺,

我想知道更多關於小咪的故事

如果郎哥哥寫了下一篇故事,裡面說明小咪或許是人類終止演化問題的解決方式,也就是藉由類似退化(也許說演化是更精確的)為小咪,用這樣的方式,當人們都變成小咪後,人類現在面臨的問題也就消失了,甚麼塞車、暖化、貧富分配、戰爭……那好刺激,然後事情就變的比較科幻,背景就變的比較像廢土,習慣都市的人們就回到荒野裡,然後他們──



對不起,我是殭屍災難片看多了

我也想知道關於警官和俊宏的故事,

想看菜鳥警員跟怪物長官,面對著郎哥哥筆下那樣荒誕離奇世界,面對各種病態脫序的犯罪行為,做為一個正常人要怎麼去理解,作為一個異常人又怎麼狠下心追捕自己的同類,

我也很想知道關於陳先生

那樣普通平凡的好人,查覺到這樣的世界,而又知道自己成為獵物時,他該怎麼做,他是怎麼繼續生活的,在他與主角一樣感受到每天都被死亡陰影環繞時

我好想知道,知道自己弟弟是怪物的姊姊,又是怎麼樣的心情

她會不會發現,自己也有著成為怪物的潛質,她會不會漸漸在觀看嬰兒天真地臉龐時,有著想把沸湯澆灌上去的可怕衝動,會不會她喜歡上了折磨,或者她面對眾人們知道自己有個變態殺人犯弟弟後的疏離,會產生甚麼心理變化

我也想要知道小咪吃人的動力

是出於對暴力、飢餓、憤怒、壓抑,還是有些是出於希望,或者對平庸的反抗,出於某種使命感,對於天賦的驕傲,

我喜歡這樣子,在各種各樣的場景裡,塞進各種各樣人的故事,那裏發生甚麼情況?他們該怎麼做?

我喜歡這個故事。

PS1 因為郎翻我的小屋以前寫的東西,我感覺很羞恥,就想著,好啊,既然這樣,我一定也要翻你以前寫的東西,讓你也體驗一下那樣害羞的感覺。

PS2 我發覺郎以前的文字和現在的我好像有些相似……難怪……果然是這樣……果然郎其實是很自戀的吧XDD
2018-01-04 19:58:19
十六夜郎
幼稚鬼。

這篇是我當時頗為喜歡的得意之作,至今重讀,也依然喜歡。只是,比照現今所寫的文字,恐怕進步得頗為緩慢...這點使我略為難受了些,但仍謝謝妹妹喜歡,如果細算的話,這時候的我大約高二左右,不知道妹妹現在多大了

談談妳的事好了。妳對於這篇的想法已經寫下,但有時看妳談其他篇,或者是聽妳闡述些妳對世界、自我、作品的關係,今天點妳GP的每一篇文章我都看過,不禁讓我懷疑——這真的是未成年的女孩子寫的嗎?

我也曾有未成年的時候,可我至今也不敢說有妹妹這樣的領悟力和敏銳的...這是我的感受,與妳未必雷同。只是,妳若到了我這個年紀,妳的眼界與成長幅度想必是會勝過我許多,我有我的確信,並認為這是不大會錯的

這部作品使我想起了一些在那個時期的事情,其實並不好。這篇除了是我初次寫這樣一個跳脫現實的實驗性作品,當然,《一日暴雨》也是我第一次用這樣的筆法所寫下的。但妹妹,妳有注意到嗎?包含《擱淺》這樣的作品,裡面的主角沒有一個喜歡自己的世界

《擱淺》的主角被家庭、被伴侶所壓迫,只能藉由偷拍來奪回生命的主導權。《一日暴雨》的主角不願意回到原有的關係,希望任何人都當作他已經死去,最終遠離那個他所熟悉的城市
《怪物》的主角最終被抓,或者是,主角是小咪?我們不曉得小咪是從何而來,為何而來,就像《變形記》的主角,不曉得自己為何會變成大蟲子,一切都是荒謬的。為什麼毅偉(我終於想起了他的名字)不願意讓小咪被知道?除了我在文內所提到的,凌駕於他人或者是不同於他人的優越感,在此之外的,更多的是他不願置身於如此使他煩悶的世界
2018-01-04 21:50:16
十六夜郎
我們需要大洪水來將一切文明給沖毀,需要暴風來將我們的關係給吹散。那時候的我正深陷世俗的煩膩之中,雖然故事大多是虛構,但想要掙脫,想要替生活注入一點新元素,來讓某個地方成為新的世界

妹妹,我是個無趣的人。寫這篇的時候我有一位交往的女性,由於我不能給她喜悅,由於內向與寡言,然而她性格與我相反,好友甚多,而終究不是被她所承認的伴侶。是否是她唯一一個伴侶,此刻我也不能堅信...

「我憎恨著整個世界。對我而言,現在與小咪共處的現實雖然是腐臭、扭曲,但這才是最令我心安的。因為只要想到關於其他人的事情,疲累感就會慢慢湧上來。對於有小咪在的家是越來越喜歡,不過人要活著的話,就必須走過熱鬧的大街、面對戴著面具的人群,這實在令人沮喪。」

雖然毅偉清楚地明白和小咪共處的那裡,是一片絕無未來也不正常的彼岸,而身為作者的我,因為對這世間厭煩,於是也連帶著討厭著自己,無法改變現狀的唯一途徑,唯有希冀這樣荒謬的情節來置身其中

這是一個普通的怪物的故事。沒頭沒尾,交代不清,女朋友婉倩之後如何了,小咪的後續呢,妳想知道的那些問題,全都沒有答案,或者,這些問題都還在延續,沒有定論。

我的文字與妳的是有相似的嗎?我覺得妳可以更精確一點說明,我喜歡、想要聽妳說說那些,關於我們相似的地方。但我不明白妳說我的自戀之處XD

另外,翻我以前的東西不至於讓我太過害羞,但妳知道嗎?

我更愛看妳害羞的樣子。
2018-01-04 21:50:22
Maidenless Runt
我要先嚴重譴責你開頭的抄襲!
然後,再對你結尾的調戲表示震怒!
郎你這個抖S自戀偷窺狂魔,
還讓不讓人專心準備考試了啦!

氣死人了,
今天我如果回這篇文我就是小貓,還是耳朵可以摺疊成領結,戰鬥力只有5的的摺耳貓!
不算這篇,
還有上篇。

然後我其實一點都不喜歡談論自己,幾乎在用我這個字眼時都會感覺不自在,所以還是談郎的作品就好了。

關於年齡,呃,其實郎也不是第一個這樣提出疑問,我這麼回答好了。
台灣的刑法和民法的成年界定是18和20,美國法定成年是17,成年公民是21。
郎可以把上限設定在17~21,下限設定在15,在裡面挑一個你覺得合適的數字,你覺得幾歲我都沒有意見的。

可挑了14就另當別論了......
2018-01-04 22:35:09
十六夜郎
我喜歡抖S這樣的稱號。但那也得妳是個M,我才會發作
2018-01-05 05:22:33
十六夜郎
額外補充,調戲有玩笑成分,但我有我的真誠。
2018-01-05 10:41:44
Maidenless Runt
郎怎麼會覺得進步緩慢呢?

是覺得在題材上的同源,還是在風格上的類似?

擱淺和一日暴雨看上去,不論結構還是敘述上都細膩精緻許多,我想,如果我是郎,會感到不滿的也只會因為是三種作品的風格太過相似。

但這樣也很好不是嗎?

對於想要探索的方向盡力深掘,何況雖然怪物和後兩者裡面主角都是厭世的,但毀滅的方式和對象都是不同的。

我想,擱淺是敘寫一個中年男人面對家庭、婚姻、事業各種現實層面的逼迫,無法拋棄也無法獲得,一道無可奈何的身影。

我覺得用偷窺作為宣洩的手段,在這個故事裡面郎是設計的相當精巧的,因為窺探到性慾而毀滅,與開頭在父親身邊窺探到死亡而新生,那是有很強烈的連結感。

我聽說關於性慾是最強烈的生物活著的動力,但是性也同樣帶著死亡的陰影,就像動物的下一代出現多少都暗示著上一代的死去,所以,不管是偷窺還是鯨魚之死,想來都是毀滅與新生相互交纏的。

可是,因為鯨魚給我的印象是非常吃驚的,以至於郎哥哥寫下

「沙子與浪花被同時濺起。牠在宣洩了這傾盡全力的一擊之後,除了輕輕拍打著沙灘的浪頭彷彿提醒著時間的流動之外,唯有那燦爛豔陽下的死寂與沉默朝他襲來,並將他給緊密包覆合而為一。」

之後便回到主人翁的思緒時,我差點就大喊

「不!不要,還不要回到現在!不只是這樣的,那頭鯨魚的擱淺景象不應該只是這樣的!我還要更多,更多神秘的感受,那種奇妙的感覺還想再久一點......」

大概只是因為我對於故弄玄虛的東西,特別偏愛才那樣想的。

一日暴雨中的毀滅,是整個世界的毀滅,這個景象總讓我聯想到創世紀裡面索多瑪毀滅時,羅得的妻子因為思念違背天使回頭看了焚毀中的故城一眼,結果瞬間化為鹽柱的情景。或者諾亞方舟的故事。

噢,我說過我的朋友的爸爸是牧師,雖然我不是教徒,但是節日裡總會被強拉著去聽經,所以對於一些比較明顯的部分會知道就是了。

暴雨裡面,主角比起擱淺,他身為毀滅的遊客,卻是比身在其中者更主動接受毀滅,他甚至對於自我毀滅有著義無反顧的浪漫情懷。

我很喜歡這種「好吧,那就讓我下地獄去吧。」的感覺。

關於怪物的毀滅,我更感覺到有著乙一或者佐藤友哉很開始寫的那種黑暗小說的味道,少年與他的怪物再一個充滿敵意的現實世界中互相依賴,那種有點殘忍又天真的感覺。
2018-01-05 00:51:28
Maidenless Runt
我想,如果稍微整理整理郎的這三部故事,

《怪物》應該是屬於現在
《一日暴雨》是指向未來
《擱淺》則像是縮回過去


怪物應該是一個少年與怪物在沒有未來與過去的持續不斷的「現在」中,餵養彼此的童話

一日暴雨是青年捨棄過去與現在,走向一個無可名之的「未來」的故事

擱淺是個停留於「過去」死亡的寓言

我想或許,現在是不會停止的,未來是沒有名字的,過去是已經失去的,這樣的描述形成了郎哥哥作品中的時間概念。

郎哥哥說到在寫著怪物時,面臨的伴侶相處上的困擾,讓作品中充斥著她的投影

不過從三個故事看起來,與其說是受到當時女朋友的影響,不如說郎筆下的女人作為角色有了深層的涵義

感覺好像是集活力、殘忍、魯莽、驕縱、魅人、勢利......等等特質於一身的人物,她的出現似乎總是試圖貶低或者勾引男人,讓自己居於上風。

她似乎總是伴隨著毀滅,就跟擱淺中藉由偷窺表現的性欲一樣,變成郎的故事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元素......

啊啊,我說的太多了,而且說的都是沒有結論的話,我想得到的,大概就只有這些,

總的來說,我喜歡這樣的故事。

說到我覺得郎怪物的文字和我有些相似這個,我想可能是敘述上,傾向描寫關於失落、脫序、空白的東西......我不太會說的,但就是有這麼感覺。

可是和郎哥哥比較不同的大概是,我的在寫那樣的題材是,總是比較不忍心,或者比較沒有想像力,沒有寫完全毀滅的人,或者索多瑪覆滅的那種可怕,我總是寫些比較淡的,沒那麼決絕的失落感。

大概是我還是沒有那樣的成熟,承受不了自己那麼寫的緣故吧,即使是寫著森野露的那樣讓我害怕的故事,還是跟郎哥哥故事中那樣孤寂的悲傷相差很多......

啊啊,我說的太少了,但是突然詞窮了

總的來說,我覺得郎的怪物的文字和我的有些相似,不過我不太會說,

所以郎如果說喜歡我的文字,那就是無可否認的自戀。

很高興郎說要先休息了。
2018-01-05 00:52:06
十六夜郎
祝妹妹安好。進步緩慢的理由,大抵與妳說得差不多。但看完妳的回應,似乎我也隨著年齡增長,將內心敘述處理得更加精細與複雜一些。謝謝妹妹的不嫌棄

我一直覺得妳對於故事的悟性比我還高,妳說的那些看似技巧性的,或者是暗喻、象徵意義,都是出自於我無心的自然描寫,坦承這點有些慚愧,但是否也意味著我能自然而不做作地寫出這種東西,是得慶幸的呢?

我總感覺妳偏好一些非現實的題材,當初《一日暴雨》能得到妳的喜愛,我很訝異,但妳的回應往往都是覺得寫得不夠...妳喜歡這種叫故弄玄虛的東西?但其實我也私心認為,《一日暴雨》是我那個階段性的突破,即便在巴哈這種地方不大找得到願意欣賞的讀者,可我依然對這種前進而喜悅著

但我想更多聽妳讀過的東西,更多聽妳的事情。即便妳說提及自我會使妳不自在,可我隱約覺得更涉入妳的思緒,探究其脈絡,可以找到某種與我相關聯的東西也說不定。妳覺得呢?我喜歡窺視別人來加深自己的複雜性,即便我不否認其原因可能只是普通的好奇,想要多了解妳一點

在我撰寫的故事中,女性的確是作為一種特殊意義而存在。縱使當下並無特別想要象徵什麼,但綜觀整體,卻又覺得女性的複雜性有時不亞於主角本身

我一向覺得。這是我的個人觀點。我覺得女性往往給我一種高深的印象,也許是由於我的生理性別的生物性偏好,亦或者我容易被女性帶入難以脫身的泥沼所致。相對於男性,我認為女性更好相處,但,女性又較男性更為複雜

也許是我受太宰治所影響,妹妹姑且聽之,好比,太宰治的《維榮之妻》中,作家大谷在酒館欠債不還,原先老實的老闆夫婦隱忍,不願得罪,沒想到最終大谷還偷了錢,整件事才被妻子佐知發現。而對於還債,由於家貧,妻子選擇去酒館償還丈夫的債務

有趣的是,原以為這樣的淪落是會使人哀嘆自己的不幸,可沒想到一直以來操持家務,將重心放在家庭的佐知在幫忙工作還債的時候,開始找到了生命的喜悅。原來自己還有能做到的事,這種很低階,卻也最純粹的自我實現,反而使她得到幸福。故事裡頭有個使我印象深刻的情節,是大谷在看見佐知替自己還債,卻因此找到了自己生命的價值,逐漸學著打扮,一天比一天快樂的時候,他抱著妻子哭泣著:「我怕生,也怕死,可我現在最怕的就是妳。」
2018-01-05 05:21:09
十六夜郎
又或者是如《斜陽》當中,或許也象徵著太宰治。身為貴族後代的姊弟和子與直治,因為戰爭的緣故而使家道中落,弟弟在戰後發覺一切今非昔比,而這時候的他回歸社會也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義,即便試圖融入群眾,但其矛盾致使自己沒辦法變得「低俗」,換句話說,他有著高潔的品格,但不與低俗為伍,自己將無容身之處。他一邊抱持著貴族的驕傲,同時也因著身分而痛苦著。最終自殺。

而和子反道以「愛」來延續家族,做新的革命,縱使家道中落,她也依然為了適應新的社會,背棄了貴族的道德與有婦之夫,同時也是作家的上原發生關係進而懷孕。和子對上原說:「我們(和子與她肚子裡的胎兒)會與舊的道德戰鬥至終,像太陽一樣活下去。請你也繼續你自己的鬥爭。革命還完全沒有進行。還需要更多更多的、可惜又珍貴的犧牲。」

故事有一幕堪稱是裡面最重要也最精彩的橋段。那段是和子與上原過夜以後,他們倆人醒來以後一同望向外頭的景色,陽光自地平線那端射了進來。上原說:「天色已晚,是黃昏了。」和子卻說:「不是,是早晨了。」

有人睜開眼看見的是一個舊時代的黃昏,同時,有人看見的是新時代的鬥爭。妳有察覺到嗎?太宰治筆下的男性,通常都恐懼著世間,然而在此同時,他們又羨慕那些也許處境更為艱辛,卻仍舊能融入集體或奮戰的個體

與女人相比,男人似乎總在追隨更飄渺、虛幻的東西,矛盾依此而生,難以消解的痛苦扎根立足。當然這是性別上的刻板印象,但妹妹妳看,能夠滿足於現狀,或者是只求一家人平安活著,或血緣的延續,或甚至只是換個方式活下去,這樣的幸福不是很輕易而且很令人憧憬的嗎?

相對於無法滿足於此的人而言,縱使是家庭的幸福,也無法使他們歡悅。這不是一件很不幸的事嗎?但他們要的,也不盡然那麼困難,而是更純粹而簡單的立足點、避風港,一個足以安睡的床鋪,一位能透入他心底孤寂的安撫

《維榮之妻》的大谷,看似擁有許多,甚至裡頭也有女性願意與之殉情。但他卻說道:「我想要的東西並不是全世界,也不是百年的名聲;只想擁有一朵蒲公英般的信賴、一葉萵苣似的安慰,終此一生,任其蹉跎……」

蒲公英。並不剛硬,根也不深,然而一陣風吹來,它便能隨著風而去,落在哪裡,花就開在哪裡。佐知難道不是這樣一朵蒲公英嗎?無論世態怎樣的變遷與寒涼,處境如何淒苦與艱辛,她所展現的女性力量,那種強大而全然接受的堅韌母性,怎麼樣都比男人還要堅強
2018-01-05 05:48:32
十六夜郎
我為什麼時常在自己的作品提到眾生相,可憐的人間?就是因為我從每個人的身上,看見了每個人的鬥爭。沒有人心甘情願就這麼離去,有人追求蒲公英般的安慰,有人調整姿態,只為了適應新的社會

寫得太多了,希望妳不要介意才好。但依照妹妹的悟性,一定能夠理解我所說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妹妹很成熟,妳總寫些比較淡而不決絕的失落,不盡然是妳比較不願意承擔,偶爾保留人性的善良美好,留點餘地,在關注惡的時候,挪一點空間給愛駐足,這樣的妳的文字,依然有著使我欽慕、喜愛的地方

這也是人間,不是嗎?

至於妳所說的,我喜歡妳的文字就是自戀。那挺好的。至少這代表我在喜歡妳文字的同時,也連帶著喜歡著過去的自己。但我更情願相信,我喜歡從妳思緒中傾瀉出的文字,還要更多一些。
2018-01-05 05:4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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