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之島?牧師?」安魯列德露出了不少遲疑,連忙攙扶起眼前嬌弱的少女。
彷彿受到殷海薩神的安排,一位同伴在身旁,令安魯列德感到安心許多,於是兩人一起走在鄉間道路,微風輕輕吹拂,牽動了兩人的聯繫。
「說話之島,那是法師的故鄉。」
「牧師是在神學會取得學士後,由說話之島的主教授與的職位。」
「雖然成為牧師是我長久的夢想,一旦成為了神職者,總覺得好像是做夢一樣。」年輕的牧師露出淡淡紅暈,似乎有點不好意思。
「我想姊姊一定可以成為出色的牧師。」安魯列德牽著狄米亞的手,露出了微笑。
「妳是從那裡來呢?服飾感覺很特別。」
狄米亞看上了安魯列德的藍布背心,雖然是粗麻編織的布料,衣服的刺繡卻甚為罕見,紋路以斜紋和幾何圖形縱橫交錯,別具巧思。
「我叫安魯列德,從艾爾摩來到亞丁。」
「艾……爾摩?」狄米亞露出疑惑的臉。
「這背心啊,是長老夫人幫我編織,作為我的成年禮……艾琳長老還因此氣夫人偏心呢……」提到過去,安魯列德頓時沉默,複雜的思緒,讓她難以說下去。
「怎麼了?」
「啊……沒什麼……只是我想城鎮快到了。」
安魯列德望向了遠方,暖暖的風頓時讓麥田築起一道金色波浪,湧向了黃昏的盡頭。
◇ ◇ ◇
「妳這孩子,都什麼時候了,還不見人影!」
此時烏魯克正氣急敗壞地在城門口破口大罵,看他滿頭汗珠,腫脹的脖子,喘著大氣,不難想像大叔不久前一定繞了城鎮很多次。
「抱歉,害你特地在門口等我。」這回安魯列德只好老實道歉。
「算了,沒事就好。」
安魯列德的目光不斷打量四周,周遭行人漸離,天色已經昏暗,多數的人已經找好投宿的旅店,唯獨不見一位熟悉的身影,使得安魯列德感到有些失落,烏魯克則望向了另一側,沒好氣的說。
「更可惡的是那混蛋,找了這麼久還沒碰頭。」說著,他還踹了地上的石子,以洩心底的怒氣。
「不管那傢伙了,走吧!我已經訂好了休息的旅店。」
◇ ◇ ◇
「那個……」細小的聲音從半獸人身後發出,讓烏魯克才留意到,除了安魯列德外,還有一位女孩子緊隨身後。
「這位妞兒又是哪位啊?」
「不好意思,剛才聽你們對話入神,忘了介紹。」此時少女的臉頰紅潤,靦腆的聲音,讓烏魯克頓時怒氣全消。
「我是說話之島的牧師,狄米亞,很不好意思,這樣跟過來。」
「哪有什麼問題,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換一位美女,可真不錯。」烏魯克露出了微笑,似乎已經不把原本的同伴掛在心底,反而歡心的接納了新的夥伴。
「烏魯克!」安魯列德忍不住出聲抗議。
正逢晚餐時間,大家吃著烏魯克請的餐點,安魯列德心情卻顯得低落,並非這家旅店準備的餐點不佳,事實上,烏魯克為了討好女生,點了昂貴的招牌餐點,麥香肉塊以及南瓜食蔬濃湯,濃郁的田園香氣引人食指大動,肉塊的嫩度也煎得恰到好處,但安魯列德卻因為心事而無法好好享受美食。
但烏魯克似乎把洛伊德的失蹤,拋諸腦後。
「妳從說話之島而來,可真遠。」烏魯克嚼著厚切肉塊,一邊將視線移往眼前的女性。
狄米亞穿著低胸領口,露出了令男人難以抗拒的畫面。
「我剛從學院畢業,受到恩師引薦到奇岩任職牧師,有幸成為久黎克大師的學生……」
狄米亞輕輕將切好的肉塊放入口中,用餐相當秀氣,然而身旁的安魯列德則胡亂地把肉塊往口裡塘塞,形成強烈的對比。
「正巧哪,吾們也正要去奇岩那辦事,呼嚕──」邊說,烏魯克同時喝著碗裡的濃湯,刷的一聲,用餐完畢。
安魯列德看著狄米亞,有些擔心的問:「姊姊今晚找好住宿了嗎?」
「啊!我忘了訂房。」看來狄米亞來到狄恩的時候太晚,這時才想到住宿問題,似乎為時已晚。
「安啦!正好我還多訂了一間。」烏魯克喝起了啤酒,心情十分愉悅,他接著說:「既然混蛋不在,現在就多了一間啦!」
「這樣好嗎?萬一你們同伴回來……」
「放心,他大概已經跑到其他地方了。」
看著烏魯克大口飲用啤酒已不知幾杯,一樓用餐的人大多已經上二樓休息,安魯列德的心情有些沉重。
洛伊德到哪裡了呢?
才一天不見,安魯列德的心情卻浮躁不已,顯得有些不安。
夜深人靜,安魯列德獨自在床上翻滾,難以入眠。她起身坐在床緣,望向窗口,皎潔的月光透過薄紗滲透了房間。
她站起身,倚靠窗台看著外面的景色。
「洛伊德,明明答應好的。」安魯列德看著月色,不自覺的掏出口袋一只小戒指,透著月光,若有所思。
那是艾琳長老送給她的成年禮,螢火蟲戒指。
而洛伊德則幫她拾起了戒指。
其實洛伊德並沒有幫助她的理由,無論是帶她去艾爾摩,或是調查反王的事情,這些都與他無關,即使洛伊德想離開,也無法找出責備他理由。
況且安魯列德與他之間也尚未有任何協定的正式約定。
「但是……」安魯列德心底還是不甘願。
「這一點也不像洛伊德。」
不知為何視線的一角,好像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她那雙眼睜的圓大,聚神看著躲在巷弄裡的身影。
「那是……」安魯列德趕忙下樓,矮人的夜視能力雖不及於精靈,卻遠勝普通人類,她幾乎肯定自己看的人影。
但是當她跑上街,四周卻早已空無一人。
◇ ◇ ◇
清晨,溫暖的晨光映在滿面春風的烏魯克大叔,將那黝綠的膚色照得閃亮,他一邊勤快整理馬車上的東西,一邊與狄米亞愉快地聊天。
安魯列德則一反常態,只是靜靜坐在旁邊樹下。
「安德那,妳不過來幫忙一下嗎?」烏魯克正為了車上一堆的法書傷透腦筋,只好要求安魯列德幫忙整理,卻得不到她的回應。
「我們要準備出發了。」
但是安魯列德似乎不為所動,眼神有些渙散。
然而就在此時,一位男孩飛快地穿過視線,發生了小摩擦。
「砰!」男孩輕撞了安魯列德一下。
「抱歉。」
尋常不過的道歉之後,男孩正準備離開,沒想到矮人守財的習慣,使他露了馬腳。
「這是!」這回換安魯列德高分貝的聲音,引來旁人的側目。
繫於腰間的錢袋瞬間撕裂,如天女散花般撒了一地銅板!
◇ ◇ ◇
「天啊,這是怎麼回事,你要如何賠償我!」這下矮人又恢復了精神。
男孩沒想到扒錢的對象居然是矮人族,這下可糟糕透了!(慘了,該如何脫身)
男孩被安魯列德抓得正著,而一旁烏魯克則趕來緩頰。
「看他這麼小,妳就放過他吧。」
「這怎麼可以!可是縱容犯罪耶!」安魯列德緊抓著銅板,忿忿地說。
「對不起。」
「這不是道歉就能了事的。」
「那妳看怎麼辦?我可不想浪費時間。」烏魯克開始有點不爽,似乎不想將事情搞大,弄個不好,有可能反被軍官逮住。
安魯列德氣在心底,也是莫可奈何(少了洛伊德趁機的吐嘈),她開始打量起眼前男孩,男孩目測約十歲左右,看起來有些瘦小,衣服也顯得破舊不堪,一頭蓬亂的垢髮,破壞了原本清秀的面容。
男孩的生活似乎很拮据,安魯列德看著手上幾枚生鏽的銅板,矮人守財如命的性格早已聲名遠播,安魯列德卻不希望自己成為自私自利的一分子。
儘管態度不佳,但安魯列德還是送給了男孩一枚生鏽的銅板。
「謝謝妳的包容,吝嗇的矮人小姐。」
「什麼,我才不是吝嗇呢!」安魯列德的怒火又上升了。
狄米亞跑來緩和情緒:「大家坐下來好好談,對了,一起吃個午餐吧。」
結果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正午,一行人只好來到了附近餐館用餐。
「別在意,今天我請客,你們就盡量吃吧!」烏魯克這回點了比較平價經濟的餐點,份量都加大了兩倍,瞬間引爆了大家的胃口。
安魯列德一口嚼著培根肉,左手仍不停將桌上的菜餚夾入盤中,但身旁的男孩似乎對上了矮人,馬上就把她盤中的食物一掃而空。
「你是存心與我作對嗎?」
「誰叫你夾了這麼多到盤裡,貪心鬼。」
「真不知道你父母有沒有教好你!」然而安魯列德說完話後,她馬上就感到懊悔了。
男孩的臉色瞬間垮下來,碩大的淚珠開始往盤中落下。
「怎麼,剛剛明明才好好的。」烏魯克抓抓頭,他真拿小孩沒輒。
安魯列德也不知如何是好,於是狄米亞抱起男孩,讓他在懷中哭了好一陣子,終於漸漸使男孩的心情回復平靜。
「抱歉,讓你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我的父母都在戰役中去世,大哥也是……」男孩有些神情落寞,看著餐盤良久。
「儘管如此,我,巴諾還是會繼續守護我的妹妹。」
「巴諾現在是跟妹妹一起住囉。」
「恩,兩個人一起。」巴諾將麵包塞進腰間的布包,似乎心情好些。
「沒錯,身為男子漢,要好好地守護家人!」烏魯克的讚揚,安魯列德也深感同意。
然而安魯列德還留意到,巴諾破舊的布包裡似乎還放了一些空藥瓶,而男孩看起來瘦弱,卻不太像生病。
「妹妹的身體狀況還好嗎?」
巴諾聽到安魯列德一問,神情有些變化,不僅僅是落寞,還有些焦慮。
「妹妹蒂雅她得到屍毒病症,正在家裡療養。」
「唉,麻煩啊,這屍毒不太好解。」烏魯克托著下巴,想起了一些往事。
染上屍毒,若毒性較強,除非請高位法師或牧師解除,不然身體會慢慢被其詛咒侵蝕,即便使用一些化毒藥物,也只是拖延時日。
然而一般人並不會特別碰觸腐爛屍體,但他曾聽說幾年前的戰役中,有死靈法師參戰。
「難道沒有辦法嗎?」
「鎮裡幾乎沒有神職人員,大家都拿蒂雅的病情束手無策。」巴諾沮喪地說。
「那個……巴諾……」狄米亞的臉頰有些紅暈,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如果不介意的,我會一些基礎的治癒法術。」
「哈,正好,狄米亞就是牧師。」
「對啊。」安魯列德也為之振奮。
「真是太好,也許蒂雅的病情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