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法最後的修靈者-第四章(４)

　　──被迪克這樣當面奚落，連北山跟蓋德也忍不住了。

　　「……哇柳火，我一直以為獸牙的傢伙頂多是群跟你一樣的戰鬥狂，想不到當中還有這種瘋狗欸？」
　　「ＮｏＮｏＮｏ，瘋狗是形容柳火這種超級戰鬥狂的，用來稱呼對面那個小子，你不覺得是高估人家嗎？」
　　「怎麼？有意見啊？不過是穿著一般規格的裝甲也想挑釁我？別說正常狀況，你們現在這種殘廢樣一起上我也不怕啦！」
　　「是你說的喔？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來啊來啊，讓我看看你們這群傢伙還有多少戰鬥力殘存──打個大型異魔都得傷成這樣，我看你們根本就沒去凝業，只是隨便繞一圈想找個獵物狩獵，然後回來交差一下了事吧？結果被我們碰到拆穿了吧！」
　　「你的嘴巴真是比餿水還噁心。」

　　斬魔刀凝聚光刃，大口徑手鎗子彈上膛、一場衝突彷彿在所難免……！

　　「迪克，夠了！」「北山、蓋德、柳火，退下！」
　　「──把話，收回去。」

　　就在拉格歐跟理德克各自制止隊員時，一直默不吭聲的赤修朝前踏出一步、星力炸裂棍已經握在手上。

　　「你不知道我們經歷了些什麼…你不知道我們發現了什麼…少在那邊大放厥詞！」
　　「喔呦喔呦？也是個精製裝甲難怪比較有底氣…不過這種悽慘樣子，哼哼──想打架行啊，你能撐過八分鐘，我跪下來說對不起也可以！不過要是你們打不贏，所有“收穫＂都得交給我們喔！反正你們這麼弱，能不能保住東西送回夆也難說呢！」
　　「開什麼玩笑誰要接受這種賭注啊！」
　　「哈？賭不起嗎？那就各退一步好了，我身上所有物品賭你身上所有物品，這樣公平了吧！」

　　拉格歐聞言皺眉：對話內容不知不覺被轉到其他方向了。
　　──這才是他們的目的嗎，用一句說詞套住想搶奪我們的東西……確實正常狀況下，精製裝甲比較會被託付重要物品，所以才這樣挑釁釣魚…
　　──淐晴說過那把三式斬魔刀就是可以帶回去的東西，但為了這件東西引爆衝突……沒有勝算，還是在這裡退讓吧。

　　「別開玩笑了！你沒資格拿我們的發現打賭！這是我們被託付…發現到的東西！要打就來廢話少說！」
　　「哼，膽小鬼，就這樣打你我都提不起勁咧。」
　　「夠了迪克；抱歉拉格歐隊長，我的隊員實在太衝動了，講了一些沒經過深思的話。」

　　按住迪克的肩膀拉回隊列，理德克轉頭對拉格歐低頭道歉；姿態是放低了，就不知到底下的臉是個什麼表情。
　　「無妨，不過照這樣看來，雙方似乎不適合一起上路，我們先告辭了。」
　　「也好，請一路小心。」

　　此處並非久留之地，拉格歐便帶著差不多收拾完畢的眾人從另一方向準備離開荒野；理德克目送他們的背影離去，正準備帶人走近青羽百眼蛟的殘骸搜索──物體高速經過的破風聲，從身邊急速朝著……赤修接近！

　　「動動嘴巴以為就不用付出代價嗎？把這東西留下吧！」
　　「迪克！」「小心！」
　　出乎理德克意料，又是風屬性的速度強化、迪克瞬間接近正待轉身的赤修，左手握上置物箱旁邊掛著的三式斬魔刀──之前。
　　「架要打可以，不過修改一下；你能撐住八分鐘，就算你贏如何？」
微風拂過。

　　另一手抓住了迪克的手腕；不只是深深陷入裝甲的腕力，更釋放出一股滲入裝甲的驚人熱量、外側金屬板瞬間燒紅，更燒灼底下的皮肉！
　　「呃啊啊啊啊啊啊！混帳！」

　　星核產生能源化為裝甲動力，迪克掙脫了第三者的箝制後退數步；左腕裝甲上不但留下指痕，更有一時消不去的燒灼紅痕。
　　一名穿著青色長袍的黑髮男子，站在赤修身邊意似保護、伸出的左手猶冒出熱氣；胸前沒有星核，身上只有那件看起來風格老舊的衣服，更重要的是沒有星力反應……這傢伙是怎麼在外面生存下去的！？
　　一旁帶著隊員追上的理德克也同樣看見黑髮男子的存在；頭盔下的雙眼瞇起。
　　──原來這就是第七個動態反應嗎。

　　「淐、淐晴先生……」「退開點。」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赤修一時未能反應也未及細想身前這名男子曾給予自己什麼樣的恐懼；就像方才他也是因為聽見迪克辱罵那座城市，才腦袋一熱的衝上。
　　不料迪克卻是先聲奪人的大喊：

　　「……好啊！你們這些傢伙！居然跟非人混在一起了！你們知道後果嗎！」
　　「獸牙的渾球，北山大爺我還沒跟你計較偷襲我家小弟的帳，你倒是先胡說八道起來了？」
　　「哼！我只是覺得你們這群人行跡可疑所以出手試探，結果這一試果然有問題──ＬＥＡＤＥＲ，你看這傢伙沒有星力反應卻能在野外活動，人類根本不可能做到吧！」
　　「你給我安分點，無論起因是什麼，你攻擊別人就是不對──不過拉格歐隊長，這位是？」
　　「……我們這趟行動碰到的朋友，出身邊境地帶，你也知道那些活在不穩固防護罩內的人有自己一套生存方式；做為我的臨時隊員，在這次行動中幫了不少忙。」
　　「淐晴。不需指教了。」

　　事已至此，拉格歐也懶得多解釋什麼，直接走近淐晴身邊勾肩搭背一副熱絡模樣；姑且不去注意黑髮男子掃過來的眼神。

　　「剛剛似乎沒看到這位的存在？」
　　「是這樣的，我讓他去確保前面的路途了，我們這趟之所以能夠快速來回也是因為他熟知地形，而且他戰鬥力也很優秀。」
　　「哈？別開玩笑了，就算能抵抗有毒空氣好了，沒有穿星力裝甲是能發揮出多少戰鬥力！我看你只是害怕他的非人身分被發現才調開吧！」
　　「迪克先生誤會了，淐晴絕對不是異魔或非人甚至奇美拉……因為他們都不會有那麼強大的力量──淐晴曾獨自一人打敗過純種奇美拉。」
　　「什……！」

　　一句話令對面四人陷入沉默；在最前線戰鬥的職責，讓他們相當清楚奇美拉特別是純種的強大……理德克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拉格歐在說謊；但是這種一下就會被戳破的謊言有何意義？
　　──而且從他們的損傷程度來看，如果真的跟純種奇美拉戰鬥過似乎就能解釋了…起碼能確定他們有成功撤退的能力。

　　「……人類也不可能有那樣的力量。」
　　「但是人類會懂得學習，淐晴會使用一種名為靈力的技巧，他之所以能在有毒空氣中活動也是因為靈力的保護。」
　　「話都是你在說，誰曉得他到底能不能做到啊！要說的話我也可以說我幹掉了十隻純種奇美拉啊哈哈哈哈好笑吧！」
　　「直接說重點，你待如何。」
　　「喔，很爽快呢──你剛剛不是說我撐過八分鐘就算贏嗎，既然你能一個人打敗奇美拉……我看看，你能在五分鐘內“打贏＂我就表示你沒說謊。」
　　「然後呢？」
　　「什麼然後不然後就證明你沒說謊啊！」
　　「不對──你方才跟赤修打賭的是彼此身上裝備與物品；我贏了，你身上全部東西給我、你贏了，我跟赤修身上全部東西給你。」
　　「……好，就這樣吧！」

　　當迪克一允諾，理德克就發現拉格歐一行人的氣氛改變；輕鬆，微微抖動的肩膀……難不成他們是在偷笑──幸災樂禍？
　　理德克不由得有種不好預感。

　　…
　　轟！
　　「認輸了嗎？」
　　「鬼才認輸！再來！」
　　一開場就被一大團爆炸性釋放的高溫轟中胸口而倒地，整片胸甲燒紅的迪克咬牙著再度站起。
　　火雷噬嗑。

　　霹啪霹啪霹啪……
　　「認輸了嗎？」
　　「鬼、鬼鬼鬼鬼鬼才認輸！再再再再再再來！」
　　才踏出一步就被隨著水氣擴散的碧綠光芒──名為雷的第五元素覆蓋全身，全身抖個不停又結巴的迪克勉強前進。
　　雷水解。

　　咻─砰─咻─砰─
　　「認輸了嗎？」
　　「我去你ＯＯＸＸ的啊啊啊啊啊啊！」
　　「顯然沒有。」
　　想靠著風屬性能源加快速度的迪克發現自己是往上衝，隨即重重落下、又再一次往上浮，又再一次重重落下。
　　風山漸、水風井。

　　砰！
　　「認輸了嗎？」
　　「我…去…你…的…」
　　「顯然沒有。」
　　將迪克整個人“踩＂入地下，淐晴的腳彷彿瞬間多出了１００ｔ的重量，而且還不停地一腳一腳繼續踩。
　　山地剝。

　　呼…呼…
　　「認輸了嗎？」
　　「……」
　　「顯然沒有──五分鐘要到了，結束吧。」
　　在這片溫度一口氣下降的荒野上，面對著不僅是四肢扭曲、更是整個人化成一座冰雕的迪克，淐晴舉起的雙手、同時冒出寒氣與火焰。

　　「請住手，我們認輸。」
　　「他承認嗎？」
　　「我是隊長，我有權利替隊員下決定──這是我置物箱內的備用零件與拆卸的武裝，請收下。」
　　「拉格歐隊長？」
　　「啊、嗯，我們接受了。」

　　一方面是看著眼前過於壓倒性的戰果，一方面也是淐晴用的稱呼有衝擊性、拉格歐愣了愣，這才將理德克拿出的零件與武裝收起；多少能恢復我方隊員的戰鬥能力吧──雖然也不太需要了……
　　同時淐晴雙手的寒氣與火焰頓時消失；物體裂開的聲響中，迪克也從冰雕中脫身…但因為四肢骨折的關係，站也站不住的倒在地上。

　　「我…去…你…」
　　「那麼理德克隊長，我們這次真的告辭了。」
　　「嗯，路上小心，雖然我想你們也沒有什麼需要小心的東西了。」
　　「承蒙貴言。」

　　在這種狀況下理德克仍然保持禮貌的拉格歐道別，目送著一行人──當中最後一個的淐晴遠去的身影。隨即轉頭讓看傻了的隊員們治療迪克的傷勢。

　　「隊…隊長…就這樣…放過他們…？」
　　「你有其他主意嗎？人家打敗你就像在玩一樣簡單，你覺得我們剩下三個人一起上就有可能打贏嗎──替他治療時記得把他身上還能用的東西拆下來給我；我的裝備是特別訂做的，回去以後迪克你得再賠給我差價。」

　　原本理德克還想先讓淐晴解除冰凍，再把迪克身上因為戰鬥損壞部分的武裝當作代價交出去，但是當理德克看見淐晴雙手冒出的水火、瞬間就打消這念頭的認輸並送出東西。
　　──不同屬性的混合需要兩個人合作，而那種矛盾產生的力量更是高難度組合，而他居然一個人就能做到……單獨一人打敗奇美拉或許是真的。

　　「難不成…就這樣算了嗎…」
　　「當然──不是。我的格言是不打沒把握的仗忘了嗎？全員準備回夆了！我們另外抄近路趕回去；他們人數多，我們裝甲性能比較出色、應該能趕在他們前頭回去！」

　　正面衝突沒有勝算；反過來說不正面衝突的戰勝方法也是有的……特別是，拉格歐等人帶了這麼一個“可疑人物＂。

　　＊

　　地勢朝東斜起，南北也有略矮山脊、只有南方一帶比較平坦的這塊地形上，存在一座與周遭荒蕪氣息格格不入的金屬城堡──一座以超合金護罩與外界徹底隔離開來的城市。
　　在圓頂護罩之外還有著隔離牆與觀望塔，相當重視警戒與防禦性能；城市內依照防復罩形狀朝上建築，規劃出用途不同的每層區域、看起來像是要塞更勝過於城市。
　　這正是南之都僅存的三座高科技發展城市之一‧夆。

　　牆上的裂口、凹洞等各種傷痕，以及浸染土壤的黑色血跡；再加上隔離牆與觀望塔新舊部分混合一塊的修補痕跡，宣告著這座都市至今經歷過什麼。
　　站在南邊出入口的空氣過濾通道外，淐晴瞇起眼睛打量這座人類僅有的生存地。
　　「──與你那個時代相比變了不少吧？」

　　與腳步聲一同傳來的話語使淐晴轉頭看向拉格歐，方才他跟隊員一起進入過濾通道；在跟理德克的小隊分開後，在荒野上又走了一天，眾人在第八天早晨回到家鄉。
　　──途中還碰上了運送第二次補給的卡車，當康德看到拉格歐這群人慘不忍睹的模樣時還以為是碰上徘徊不去的鬼魂；看到淐晴後又驚嚇了第二次……
由於北山跟柳火的裝甲損傷較重，他們索性搭乘貨車分開上路，大概還要兩天才會抵達這理。

　　拉格歐這支小隊本來就是隸屬於夆，因此裝甲內有辨認身分的資訊……但是淐晴這名外來人沒有，便只能先在外面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