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接近正午,我們抵達出發後第一個碰上的村莊。就系統上的地圖面板來判斷,這村莊甚至不到昨天廣場的一半大小。
「雖然以這裡為據點也是一擇,但我想繼續前進會是更好的選擇。」
我自然也不例外,不曉得是什麼原理,我明明一天吃一餐也過得去,現在居然會準時在午餐時間肚子餓。
「那就休息一下吧。唔……我記得這小村莊似乎只有旅館有供應食物。唉唉這年頭玩遊戲沒得看攻略WIKI實在太鬼畜了。」
唯一有遊戲經驗的原封測玩家邊抓著頭發牢騷,邊走在前頭。
把提亞絲打到的怪物素材變賣成金幣後,我們來到這村莊唯一的一間二層樓旅館用餐。也許是要配合世界觀,這裡提供的食物也只有歐風麵包跟濃湯。
附帶一提,點餐跟買賣都是由我接手。至此隊伍的分工逐漸明朗──負責戰鬥的提亞絲跟其他。目前看來我所處的位置是團隊發言人,主要負責跟NPC交流……越想越心酸。
「不過這裡也沒有看到其他玩家,是都還在起始城鎮……喂這麵包跟我們昨天晚上的超便宜麵包有差別嗎?」
啃著乾硬麵包,我突然擔心起這世界會不會有牙齒健康問題。不過有個人沒抱怨有點詭異,偷偷瞄向隔壁座位的提亞絲後,只見她把麵包撕成一塊塊丟進濃湯內。
「首先可以把玩家區分為有無參與過封閉測試這兩種。沒有參與過封閉測試的人,如果思考能力沒有異狀的話,是不會輕易離開起始城鎮的。」
也是呢,光打城外野豬換取的柯爾,就能在城內過上好幾天繭居生活。而且想起昨天廣播後的混亂,恐怕絕大多數玩家連一步都不想踏出城外。
「再來是參與過封閉測試的人,連同我在內,說到底都只是『體驗』過這款遊戲,沒得看攻略網站的情況下,跟前一類人所做出的行動不會差到哪。啊,倒是有可能組成隊伍,率先搶奪有限資源──嘛,我是認為到今天這個時間點為止,動起來的玩家還沒有搶怪的資源問題。」
聽到這邊我也差不多理解了。仔細一想,在昨天事件後能行動起來的傢伙有沒有一百人都很難說。
「最後,會快速離開起始城鎮的傢伙,要不就是在短短封測期間可以熟記各項遊戲情報的網遊廢人、要不就是打擊太大頭殼壞掉的人、要不就是──」
順著ECLOCK的話,我們三個大男人的視線集中到某人身上。
「沒什麼。至於我不想停留在這裡的理由,其一是想避開其他玩家,尤其是已經『動起來』的玩家。其二是以效率來講,可以推進到更後面的地方。這點就跟出發前討論過的一樣,怪物強度以及能否獲勝,完全交給提亞絲判斷。」
「避開其他玩家,是因為我們溝通可能會有問題的關係嗎?」我忍不住問道。
開口的人是阿修,沒等ECLOCK回覆,他便逕自說下去:
「我也認同E兄所說,已經行動的玩家都是具有一定遊戲知識的人。而且大概是好勝心很強……或是利己主義的類型。不然把自己所持有的情報,分享給其他玩家,提升整體存活率才是穩健的做法。」
「這又是什麼意思?如果有限定數量的特殊任務或是道具,越快行動越好吧?」
「阿四,轉個視點去看。玩家的活躍度會影響市場供需,加上這個遊戲有著生產系,到頭來還是要依靠玩家之間建立的經濟體系。」
「意思是活動的玩家數量越多,收集的素材量就會上升、打製的武防具也會越好嗎?」
「實際上沒有多少人會考慮到這些後才行動,決定玩家方向的,只是更加單純的概念。想幫助更多人的玩家會留在起始城鎮,不信任他人,選擇優先強化自己的玩家會往前衝。」
「不管如何,『避免接觸利己主義者』這個結論是不會改變的。」
「你們兩人講一講這下我又有點糊塗了。那一大早就離開起點的我們算是哪一種人?」
我話一說完,阿修就揚起自信的微笑,豎起拇指比向自己。
「撇開我們不談,我認為有兩種要素是攻略完成這個遊戲的關鍵──第一種就是有能的領導者。也就是能在昨天的混亂後,快速找到方向,能夠帶領我們全部玩家的人。很可惜的『現在』還沒有出現這種人。」
「你的有能也太苛求,首先要怎麼樣讓群眾肯聽自己說話?再來一定有人對現況半信半疑、時間經過不到一天,也會有人想等待外力救援。最後茅場前腳剛走,後腳馬上有人站出來要帶領玩家,我如果看到這種人出現,甚至會懷疑他就是茅場本人吧。」
「反過來說,上面的條件全部解決的話,就能領導絕大多數的玩家。不是『有著這些困難所以做不到』,而是『克服這些條件就能做到』。」
「雖然你說了很帥氣的話,但我總覺得問題好像回到原點。」
「第二種是能面對困境與危險,無所畏懼去挑戰,突破各種難關──暫且稱之為英雄或是勇者好了。」
再一次地,我們不約而同把視線拋向提亞絲,結果吃完午餐的她,似乎覺得這些話題太無聊,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只是就算有這種人,大概也是很久以後才會知道。哪,孔子也說過:『知者不惑,勇者不懼。』有前面這兩種人的話,攻略完成就只是時間問題。可我的遊戲職人魂不允許被人搶先完成這件豐功偉業。」
「是呀,我認為只要把提亞絲放上前線,就算是BOSS 的血條也會以不科學的速度下降。」
「這還不簡單,你去學烹飪技能,ECLOCK跟以前一樣學鍛造,我去學其他道具製作。」
ECLOCK皺了皺眉,緊接著某人突然抬起頭,兩眼發光地盯著我。
「嗯,但是提亞絲因為夢裡的小四不斷大喊『幼女真是太棒了』而被吵醒。」
提亞絲有點可愛地歪著頭「唔──」了一下後,沒有繼續以言語暴力追擊我,而是問道:
「不不不,妳這問題本身就很奇怪。我們現在是在MMORPG吧?是要舉起武器去跟各種怪物還有強大關卡頭目戰鬥的遊戲吧?」
「但是小四戰鬥的技術十分差勁,兩三下就會死翹翹的。」
「提亞絲的眼睛不會錯。小四的實力遠在昨天的壞人之下,也在今天遇到的各種怪物之下。以比喻來說,提亞絲只要武器還能給對方傷害,就有贏的自信。但是以小四來說,恐怕要對方完全不能給小四傷害,小四才能贏。」
「可是小四一次只能對一隻野豬做出反應,如果同時有複數野豬從不同方向咻咻咻──地衝過來,小四可以處理嗎?」
我試圖在腦內模擬狀況,說實在沒有什麼把握。話說回來野豬衝刺的聲音是咻咻咻嗎?
「不行──小四完全不行!提亞絲挑明了講,只要野豬出現第二隻,小四就有可能會受傷,甲殼蟲小四會因為找不到著力點而受到重創,會飛的黃蜂只要一隻就可以整倒小四!」
受到好友們窩心的鼓勵,我終於抑止不住內心的情緒波動,離開餐桌轉往旅館角落畫起圈圈來。
「反正我就是一無是處,連MMORPG都只能當工具人……」
「哼嗯,如果小四無論如何都想要的話,要提亞絲教小四也是可以喔。關於戰鬥的訣竅。」
展現如同陽光般燦爛笑容的少女,緩緩舉起食指放在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