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法最後的修靈者-第四章(３)

　　「話說回來，為什麼這一帶的地形有辦法保持這自然原貌，而且是零污染也沒有異魔入侵？」
　　「因為這一帶……因為只有這個區域的靈脈仍保持完整；靈脈正常就代表世界的呼吸正常，所以會自然排除污染、也會避免“病毒／異魔＂入侵。」
　　「那麼這裡能不能……」
　　「只要在這裡引入星力科技，這裡仍然會完蛋；充其量只是確保在世界衰弱時，還有這麼一個地方能維持原有樣貌而已。」

　　──做為世界最後的淨土。
　　咬牙切齒地，拉格歐再次舉起衝鋒鎗對準淐晴眉心。

　　「回答我，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不隨著過去消失，在我們面前展現了那種力量，更強迫性讓我與赤修知道這些事情…你究竟有什麼目的，又想做什麼？
　　　你想要拯救這世界嗎？還是禁止星力？還是……你的存在對我們來說，到底是可以幫助我們的還是來嘲笑我們的愚蠢！」
　　「什麼都沒打算，完全沒有。」
　　「你說什麼……？」

並無激情也非淡然，不是表露自己亦或故作神秘、淐晴只是一種最自然…自然到無情的口吻回應。

　　「那是不負責任吧！你有能力，你也知道這樣發展下去會發生什麼事情，你卻告訴我你什麼都不打算做！？」
　　砰──啪，忍無可忍的拉格歐下意識扣下板機，卻在第一顆子彈將要射出就被一道衝擊打得脫手而出；後續兩發子彈打在地上彈開，但誰也沒去管了。

　　「我沒有那種能力去改變世界，也沒辦法改變全世界的走向、因為那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可以辦到的事情。
　　　追根究柢，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我，沒有任何權利去影響這時代人的選擇──因為我已經“放棄＂了。」
　　「……」
　　「你說這是不負責任？能夠影響這時代的仍然是這時代的人，結果這時代的人卻不願意做什麼，這就是負責任嗎？一個跑出來說自己很偉大的過去亡靈，要求所有人都得聽他的──這更是不負責任。」
　　「……那你到底是為了什麼跟我們一塊行動？」
　　「我只是想看看而已。看看這時代的人們知道真相時，也知道自己有能力時、會做出什麼選擇。要繼續使用星力，那是你們為了活下去所做的選擇、想要另外尋找道路，重新接觸過去的力量，那也是一種選擇。
　　　──一切，都由你們來選擇。」

　　＊

　　荒野上，一批四人小隊正在急速奔馳。
　　與拉隔歐等人相似的星力裝甲，卻每一具都是基礎再強化上來的精製版本、無論是更具攻擊性的裝甲外型亦或是火力強大的武器，證明了這支小隊戰鬥力的強悍。
　　這支隸屬於夆三大組織之一『獸牙』的小隊，負責的正是狩獵大型異魔或阻擋外敵侵害之類的戰鬥任務。
　　在行進一段距離後，其中一人對準天空開鎗，射出一枚圓球在空中張開天線──透過這個跟拉格歐相同的子彈型偵察機，發射者很快就有了發現。

　　「喂ＬＥＡＤＥＲ，雖然有發現巨大的物體，卻也有其他反應欸？」
　　「你都發現了我會沒發現嗎？有六個星力能源反應跟一個生體反應，十之八九是其他小隊吧；我們的目標是這個巨大物體──大型異魔『青羽百眼蛟』，不需要管其他小隊的事情。」
　　「不是啊ＬＥＡＤＥＲ，我記得幾天前“窮困＂之輪派出了一支小隊去那個不知道都荒廢幾百年的廢墟挖垃圾不是嗎？說不定就是碰到他們欸？反正在同個方向上我們不如去看看他們拿到了什麼破銅爛鐵吧？」
　　「……尊貴之輪派出去的小隊是由拉格歐率領的，這個人實力與名聲不錯，你沒事別去騷擾人家的隊伍。」

　　「ＬＥＡＤＥＲ，迪克說得有道理，既然大家都住在同個生活區，互相“關心＂一下也很正常啊。拉格歐這個人我也聽說過，我記得他的隊伍總共只有六個人吧……為什麼會多出一個人呢？說不定他們其實是被跟蹤了啊。」
　　「對對對，而且ＬＥＡＤＥＲ啊，我記得他們要去的地方單程少說也需要五六天路程吧，我們怎麼會在這附近看到他們呢？搞不好是發生了什麼意外才讓他們逃回來甚至沒有去，總該關心一下吧？」

　　頭盔下的雙眼微微瞇起，這支小隊的隊長其實很清楚這幾個隊員在打什麼算盤。即使是住在同個生活圈，也不代表就會和睦共處；分別負責戰鬥研究生產的三個組織，一直以來都有暗中競爭，爭取最大的發言影響力。
　　到目前為止，是研究組織尊貴之輪的影響力最大，畢竟無論是生產還是戰鬥都需要仰賴他們研究出來的技術；身為組織高層之一的那個白鬍子老頭更是擁有遠超越其他兩個生活區的知識與技術……

　　──如果能夠早一步確認他們行動成功與否，自己所屬的組織想來也能儘快做準備，多少可以增加居民的信賴；如果他們失敗了，說不定還能因此作文章……

　　「……拉格歐小隊所負責的任務關係我們移民計畫的成敗，既然大家都住在同一個生活區，我們就有必要關心一下，過去看看吧。」
　　「「「是！！！」」」

　　…
　　微風拂過。
　　似有所覺的淐晴抬頭望向遠處一會，隨即便轉頭看向背後；荒野上一大片沙土被狂風吹散而露出乾裂地面，又被源源流出的黑色血跡浸濕──一條渾身有著眼睛般水晶鱗片，長達二三十公尺的青色巨蛇，徹底失去生命力的攤在地上一動不動。
　　全身上下有著利刃砍傷過的痕跡，更是被原因不明的手法掀掉鱗片而傷及底下皮肉、背後那兩道呈Ｘ交疊的傷痕以及頭部一個小小卻深入腦部的洞，正是致命傷所在。

　　如今赤修等四人正拿著斬魔刀從這頭大型異魔身上搜刮可以利用的素材；似乎是有點累了，赤修停下手動動肩膀、不經意的抬頭對上淐晴視線，馬上低頭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抱著一個密封罐走近淐晴，拉格歐也看到了這一幕。

　　「他似乎對你有恐懼感。」
　　「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殘酷現實。」
　　「…嗯…」
　　「但反過來說，不接受也是一種選擇。」
　　「……多謝了，幫助我們解決這個大傢伙──說起來你之所以要我給予最後一擊的原因，也跟靈力有關嗎？」
　　「我的靈力能夠淨化“病毒／異魔＂，不會留下任何“組織／污染＂，如果由我給予最後一擊會直接分解牠的存在，你們就沒素材了。」
　　「原來如此。」

　　這是眾人離開凝業後的第三天。與來的時候不同，眾人是從凝業東北方的位置重新走回大路；不知道是不是改變路線的關係，腳程比來的時候略慢、但沒碰上什麼異魔。
　　不過在走回原本的大路沒多久，就遭遇了這樣一頭有著百鱗當眼、釋放青色光芒有如羽翼的蛟型異魔.雷羽百眼蛟。

　　放在平常也只不過是跟風天黑狼與紅痕三首狼相差不遠的高級異魔，但在眾人武裝與裝甲都嚴重損毀的現在，只有拉格歐一人別說戰鬥、連自保都很困難──這是正常狀況下的通常發展。
　　事實是，在淐晴單人跟牠交手後不久，就把這頭飛在天空的傢伙跩下來接著又打個半死；最後一擊由拉格歐轟了一發極星模式。

　　「這是你要的部分、百眼蛟的兩顆結晶眼與部分鱗片。」
　　「嗯，這個幫我還回去。」
　　從拉格歐手中接過裝有結晶眼與鱗片的密封罐，淐晴把放在腳邊的金屬箱交換過去；這原本是蓋德裝甲的置物箱，特別拆下來借給淐晴放置風天黑狼的翅膀……這麼說起來，先前淐晴到底是把這個箱子放在哪邊啊？
　　──一扇“門＂在淐晴的左掌上方開啟，在放入密封罐後隨即消失。

　　「……這是什麼？」
　　「『泥丸宮』。你們可能被人盯上了。」

　　一聽到這句話，拉格歐立刻對天空射出偵察機擴大自己的搜尋範圍，很快便確認了情報：
　　「有別的偵察機正在活動…雷達上有四個動態反應跟星力能源反應；這種數值的話…精製裝甲的等級；是某個出來進行任務的傭者小隊吧。被盯上是什麼意思？」
　　「稱不上有敵意、但似乎有某種觀望打算。」

　　──關係到戰鬥組織跟研究組織之間的競爭嗎？不，如果想深一點也有可能來確定自己小隊的任務進行狀況…放在平常是無所謂，不過現在的話有太多不明確因素…

　　「我先跟你們分開，看情況再會合吧。」
　　「也好，如果可以的話讓他們保護我們回去也是個辦法──有時候保持一段距離才能思考。」
　　「那麼，有機會回頭見。」

　　微風拂過。
　　在話語落定時已不見淐晴的人影。在頭盔中發出一聲嘆息，拉格歐招呼眾人集合、準備迎接那道已經能憑攝影機確認的高速移動下所產生的塵煙。

　　…
　　「夆研究組織.尊貴之輪所屬，拉格歐，請問你們是？」
　　「果然是拉格歐隊長？我是獸牙的理德克，幸會；聽說隊長去了凝業這個城市廢墟進行任務，想不到會在這邊出現，莫非是回程途中的巧遇？」

　　六與四的兩方相隔六公尺對望，在互相打量中最先出來客套的仍是隊長；拉格歐一邊與對面的穿著藍色星力裝甲的人握手，一邊腦中急速思考。
　　──理德克，聽說過這號人物。因為是隊長加上名字發音，被人稱為ＬＥＡＤＥＲ、以“不打沒把握的丈＂為格言，還算是滿好說話的理智派。

　　「哈，隊長你說什麼呢，看看他們這群可憐的樣子，當然是半路就被打殘只好慢慢走啊；裝甲與武器損傷這麼嚴重，你們回去要花多少錢維修啊？尊貴之輪搞不好真的得改名成窮困之輪了。」
　　……但不代表他的隊員也是理智派。

　　「迪克，別亂說話；抱歉拉格歐隊長，我的隊員“心直口快＂了些。」
　　「我有說錯嗎？從夆前往凝業來回最少十天跑不掉，他們離開到現在已經過了六天，我們卻在半路碰到他們，這除了說他們太遜以外還有其他解釋嗎？」
　　「瘋狗，閉上你的嘴巴，你吃了餿水導致有口臭你知道嗎？」
　　「混帳！你說誰！？」
　　「誰應了不就是嗎？」
　　「柳火，住手。」「迪克，給我安分點。」

　　伸手制止了各自就要撲上去的隊員，拉格歐與理德克再次把注意力轉回彼此身上。

　　「多謝理德克隊長的關心，我們已經完成任務了正在回程路上，想不到會在此碰巧遇到你們。」
　　「原來如此，那真是太好了，就不知道你們這次行動得到了什麼樣的成果，能否對移居計畫產生幫助呢；是找到了某種威力強大的武器嗎？還是發現了舊時代某種遺失的科技呢？」
　　「事關機密，就容我不多洩漏了──是說我們意外碰到這頭因為重傷死亡的青羽百眼蛟，正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時就碰到諸位了，想來這頭異魔應該是理德克隊長你們的獵物，被我們運氣好撿到了。
　　　我們的載物空間有限，丟在這裡也怕可惜，不如一起把有用資源帶回去吧？」
　　「……原來如此，那就卻之不恭了。」「隊長，跟他們那麼客氣幹嘛，直接跟他們說想要平安回去的話就把置物箱給我們啊！」

　　鎗械上膛，叫做迪克的隊員更是毫無顧忌的直接對準拉格歐。

　　「迪克，你在做什麼，放下鎗。」
　　「切，看看這些傢伙，裝甲跟武器都破爛成這樣，別說回去了、途中就被人幹掉也是可能的吧。真不知道他們這趟任務是怎麼搞的，去一個早就荒廢的城市也可以弄得狼狽不堪。
　　　研究組織出身又怎樣？戰鬥實力還不是仍比不上我們這些專精戰鬥的，還得求我們保護咧！一半就想讓我們掩護你們這群殘兵敗將回去？想的美吧！要就要給全部！」

　　方才的交談內容美其名是平分，其實也是一種變相交易、拉格歐以這頭異魔一半的材料換取保護，而理德克也有打算接受，卻是被迪克赤裸裸講出來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