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之心 (IV)
如輕輕翻起的浪花優雅，在艷陽下閃耀光輝的水舞劍神。
彷彿煉獄般燃燒的焰色，九條狐尾騷動的炎武軍神。
翡翠的箭光對準我們，穩如泰山卻散發威壓的疾風神射手。
潛伏在三位遊俠身邊，黑曜鎧甲隱隱反射出暗光的暗影劍豪。
以及──張開背後所有的光翼，漂浮在那銀髮女孩後方的光之人類君王、萬劍遊俠。
人類種族的五遊俠，全部到場了。遊戲裡的幾張虛擬卡片一搬到現實，有著無可比擬的震撼力，而且他們的鎧甲比我所想要更加細緻、猶如一件件無瑕的藝術品，鎧甲看來堅實而厚重，之前對兩位遊俠造成的損傷似乎也修復了。
當然，從武器流露出的殺氣也很真實，五位遊俠的攻擊目標皆對準了我，我能感受到他們直直傳來的敵意。
先來個下馬威嗎？若是過去的我，恐怕真會嚇得腿軟、就像在校園的那夜，落得要讓兩位女神保護的下場。
可惜，連比這畫面要誇張數十倍的毒龍都打過了啊。
烏爾德的“導覽過去”，不是視覺上的體驗，而是親自回到過去、扮演那個角色。
正因為如此，痛苦的刺才能深得拔不出來。
召喚這些遊俠的“鎧甲”至此，並控制它們襲擊我們的，一直只有那人。
在這個一觸即發的場合，被五位遊俠簇擁、穿著女武神戰服的銀髮女孩撥了撥秀髮，嶄露的笑容似乎也帶點肯定。
「你的眼神──變了？」
「經歷一些生離死別嘛。」
我也回以從容不迫的笑容，瓦爾基麗微微偏頭，露出明瞭的神情、輕啟雙唇。
「小肥兔的朋友也改變了，烏爾德妳做了什麼呢。」
「我才不肥啦！」
角落的雙馬尾女孩靈魂發出抗議聲，並做出抱住身旁藍髮好朋友的動作，我在意的她始終面無表情，雖然是跟平常差不多……
這中間因前世猶如隔了數年，那一夜離別的話語，並不是她一時的傷心話，而是早有計畫了，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水晴默默下了新的決定。
寧願放棄等待我的回覆，卻又還給我過去的回憶，用這種反覆折磨的方式摧殘我的心。
真是搞不懂，這電波系女孩的想法。
而且，這就是妳期望的結果嗎？
兩位女孩子失去了自由，看來是黑紅的金屬所塑造成的牢籠，金屬表面的符文流淌暗紅光芒，現在是肉身的水晴不可能出來，事實上也能阻擋靈魂進出。
烏爾德的手一碰觸牢籠的鐵欄，就冒出了水蒸氣、她急忙抽回手。
水之女神露出傷心的表情，看來瓦爾基麗的行為遠在她預料之外，我想烏爾德只接收到帶我們到郊外綠地見面的訊息，還有水晴跟著瓦爾基麗離開的事實。
可烏爾德連我都欺負了，卻願意信任瓦爾基麗到這個地步嗎？她們兩人的感情實在太好，讓烏爾德能一再忍受對方的背叛。
烏爾德轉向暗妹喊話：「布倫希爾德，妳打算做什麼？不是說要好好談嗎……」
「把水晴和小灰兔放出來。」
我沒心情跟她聊天，冷冷出聲。
體內換成斯庫爾德的日尋不安抱著我，幸好把妹妹留在家裡，我就預料到跟這傢伙見面不會有好事，不能再多讓一人冒險。
小翠和薇兒丹蒂不願意到現場，這也好──我很少在她們面前發過脾氣，不能破壞我的紳士形象。
我想起她的叮嚀，暗自從牛仔褲後袋抓了一把東西、偷偷撒在面前的土壤。
聽到我的威脅，瓦爾基麗先是一副驚訝的表情，接著捧著肚子開心得笑了、再回復成原本冷淡的絕美面容，情緒轉變猶如洗了一趟三溫暖。
並以理所當然的語氣，向我說明。
「兔子和綿羊，不就該關在籠子裡嗎？」
一箭，從她的耳邊急速飛過、附帶的魔力邊緣刷下她的幾絲頭髮、暗之女武神睜大雙眼。
招出人馬弓到拉弓只要數秒，對於現在的我不算是難題，過去的戰場生死一瞬、走過幾朝後人自然會超越極限。
雖然此世的肉體與魔力因為安逸的生活而沒什麼鍛鍊，重點是沒升格成星座宮的神族，不過對於魔力幾乎沒怎麼回復、又要分去操縱遊俠的瓦爾基麗來說，肯定是綽綽有餘了。
我的目標本來就不在瓦爾基麗上，那一箭是對準她身後的那個目標。
人馬的箭矢筆直從胸甲的部位貫穿萬劍遊俠，在他背後的光劍便在轉瞬黯淡、直至墜落。
擊墜數，一。
「我不會再說一次──放了她們。」
就算將箭頭對準了，瓦爾基麗始終是從容的表情。
「看來你確實是前代人馬，所以那位女孩就是……」
瓦爾基麗瞥向水晴，就算不提也很容易注意到了吧，水晴那頭突然冒出的藍髮，還有飄盪在她身邊的、不自然的水屬性魔力。
「妳都知道了？」
「你的女朋友告訴我的喔。」
「既然如此，身為英雄的你，是不可能殺害被惡靈附身的同伴喔。」
燦爛的笑容。
但我搖了搖頭。
她錯了，錯得很離譜，果然瓦爾基麗就只是笨蛋，雖然說話很惡毒，但行為處事很小灰兔一樣單純。
烏爾德擋在我身前，拼命揮動雙手。
「羿弦！忘記我和你交代過的話了嗎！」
「抱歉。」
可惜不久前才跟烏爾德答應，我放下人馬弓、烏爾德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後才飄到瓦爾基麗前，帶著疼惜拍拍她的頭頂，像位安慰鬧脾氣小鬼的姐姐。
「不管怎說，布倫希爾德醬最近做得太過火了喔，回去後不給妳抱著睡覺。」
醬？這是哪來的用法？還有後面那句……
「烏爾德，妳太笨了。」
也只有在好朋友面前，瓦爾基麗才會舒緩表情，甚至出現臉紅的反應，但在我還沒放下心的時候，她卻說出新的秘密。
「妳早該明白了，水晴已經沒救的事實。」
已經沒救了？因為我最近不時從薇兒丹蒂和瓦爾基麗那邊聽到殘酷的真相，久而久之竟也覺得麻木了……
「妹妹們都找到了，只要妳不要阻饒，早就能拯救水晴了喔。」
「妳們──從沒遇過死結嗎？」
烏爾德的微笑消失了，雖又隨即補上新的微笑面具，可這次不比以往、是明顯能看出破洞的惆悵笑容。
我感到相當的不安。
「薇兒丹蒂有針，一定有辦法解……」
「少騙人了。」
「嗚……」
但理應知道一切真相、掌管過去的她卻不再辯解，默默飄回我身邊、不管怎麼搭理都不再回應。
「哥哥，烏爾德姐姐似乎隱瞞了什麼……」
「我也聽得一頭霧水……」
正如米密爾對女兒們說過的話，命運女神是這個時代才有的奇蹟，所以我也了解不多，都是由三位妹子間接得知的。
換句話說，她們要對命運的部分“說謊”，我也沒可能察覺出來。
不過──除了烏爾德的反常反應外，我好像從出門後就產生一個誤解，我注視著身旁妹妹的無袖粉紅洋裝。
「妳是日尋？」
「爹蘇。」
我捏了女孩無袖洋裝的肩口，毫不留情被踹了一腳。
剛剛的衝突斯庫爾德應該就切換成女武神打扮了，但日尋始終穿著粉紅洋裝、而且緊抱住我的表現也不是英姿颯爽的火妹會做的事情，除了補魔力。
「什麼時候掉包的！」
「出門前不是說想上一下廁所？偷偷換了靈魂。」
又補踹我一腳，從斯庫爾德那完美傳承了破壞氣氛的功用。
「斯庫爾德說要回去睡覺。」
現在是才早上六、七點，但除了吃以外就是睡，最讓人搖頭嘆氣的老么。
不過這下可麻煩了，缺少了戰鬥好幫手，而且她的時間暫停是扭轉戰場的利器呀，我放箭動作是能很快、但預想不會超過瓦爾基麗揮鐮刀那一瞬。
內心再憤怒、也不能忘記理智分析敵我狀況，這也是烏爾德教過我的道理，雖然我剛剛被恨意沖昏了頭，想想還有什麼能用的資源……
可惜瓦爾基麗有聽到我們的對話，這下真能露出從容的笑容了。
「願意好好談了吧。」
「免談。」
「我的建議明明很有用！」
「我不這麼認為……」
瓦爾基麗突然插腰鬧起彆扭，想想也是很可憐，從第一次出場就被我欺負、薇兒丹蒂現身時精神上也被巴了一掌，當時遊俠的攻擊要是成功了，水晴的肉體可能會承受不住。
而且她應該很喜歡烏爾德吧？明明很想跟烏爾德玩，卻得扮黑臉拉高別人仇恨值、放棄沒用的小灰兔就得自己獨自動腦。
真可憐。
鬧完彆扭後，她終於拉回正題。
「如果──我讓水晴永遠留在您身邊呢？」
我瞪著銀髮的女神，這次又出什麼餿主意了？
但瓦爾基麗只是露出神秘的笑容，突然就一隻手往領口伸進去，摸摸揉揉摸摸揉揉，我還以為會從貧乏的胸口間擠出什麼，結果是拿出一條金屬項鍊……
項鍊末端懸掛一顆天藍色的水滴狀寶石，不只是那海洋的色彩，我直覺寶石內部就是個空殼，似乎能填入什麼？
「您有聽過“靈魂石”嗎？」
「刷肥、三千六千三萬十萬。」
「唉？」
「抱歉，我記得小灰兔也不玩神魔吧……」
「我偶爾會玩啦！」
小灰兔插嘴，努力增加存在感。
瓦爾基麗露出苦笑，繼續說下去：「顧名思義，就是能寄宿靈魂的石頭。」
「在講靈魂石的功用前，我想說一個故事。」
「以前有五位人類的年輕人想要改變現狀，後來卻發生了一些無可避免的悲劇，他們質疑彼此的理念與立場、發生衝突，最後相繼死去。」
「只剩下一位少年，在他戰死前我認同他們的實力與意志，便將他們死後的靈魂封入靈魂石，以自身強大的魔力守候他們所愛的子民。」
那五位人類孩子──就是五位主角吧？我胸口也跟著繃緊，那些悲傷的故事依舊輪迴，在那個異世界。
結果，沒有人能改變命運嗎？
「我能夠牽引靈魂到“歸處”，這本來就是我的任務，這些靈魂石也是為了給靈魂一個歸處而存在。」
「冰封之心的狀況，你自己也很清楚吧？」
「你相信嗎？真能靠三位命運女神改變世界？我不是質疑她們的能力，但我們出現在此處是必然，必然的同時又注定為您心愛的女孩加了死結……」
「林羿弦，請您記住這句話吧，我雖不屬於掌管時間的女神，但也能夠斷定……」
「您喜歡的她，不管在哪個世界，未來會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這是命運賦予她的使命。」
「假使她真能活下來。」
「正如水晴前世的克莉斯朵，她藉由自己的犧牲，延緩了諸神黃昏的到來、還有無數這世代的人們，因你們的故事而重獲勇氣。」
瓦爾基麗緩緩步到我面前，見我沉默著沒有動作、也不想理會日尋拉衣服的動作，暗之女武神那嬌小的身體緩緩拉高、她墊起腳尖。
親自，為我戴上了項鍊。
「肉體或許會化為冰晶、毀壞，靈魂只要被封印在石頭裡，就能夠永遠留在這裡。」
「你們或許沒機會交談、也不再能擁抱，但只要貼近石頭，你們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知道對方還真實活在這個世界。」
「烏爾德也能借用水晴的身體活著。如何，兩全其美吧？」
何其悲傷。
我說不出口。
「為什麼呢……」
其實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很想問這個問題了。
「布倫希爾德，為什麼──妳會希望烏爾德永遠幸福呢？」
「布倫希爾德……」
烏爾德哀傷注視著，她面前的好友。
「唉？終於叫我的本名了？」
緩緩退到我們後方的布倫希爾德，眨眨眼的表情有些俏皮、卻感受得到幾絲無奈。
瓦爾基麗是女武神的統稱，所以斯庫爾德理論上也能被稱作“瓦爾基麗”。
銀髮女武神的真正名字，是布倫希爾德。
但我不習慣這個名字，這只能算是我無聊的迴避。
該怎麼說呢，布倫希爾德在這個世界的故事，並不這麼美好。
她的一生，經歷過一次命運性的背叛。
女武神布倫希爾德曾跟英雄席格飛相戀，但席格飛“背叛”了她，儘管是被它人下了媚藥，和它國的女兒成婚、而遺忘了布倫希爾德。
被算計的布倫希爾德因此瘋狂，她慫恿了現任丈夫的兄弟殺害席格飛，最終自殺而死，當然傳說本就有許許多多的版本，這也只是我的印象。
那個世界有沒有類似的傳說，我並不曉得。卻也覺得被狠狠傷害過心的布倫希爾德如果活下來，肯定會有極端的思考模式。
為此，就算傷害了鳥兒的羽毛，也要將鳥兒塞進鳥籠裡。
她曾經說過這句話，因命運的背叛而極端不信任人的布倫希爾德，之所以還能再信任他人，就代表烏爾德對她有多重要，或許正如水晴對我，有著同樣的位置。
想保護烏爾德的心因此被扭曲，只要她能不再受苦受難、不管用什麼手段都要達到？
但──烏爾德也認同布倫希爾德的方法嗎？跟烏爾德有同樣心思的水晴也是？
總之，是很無聊的原因，這只是我的推測。
不過，烏爾德安慰她的話語，似乎間接證明了。
「布倫希爾德，我沒有妳想像的脆弱喔……」
「我很喜歡這個世界，也見到了心目中的偶像。」
偶、偶像啊……
重拾信心的烏爾德飄到布倫希爾德面前，嶄露笑容。
「不過，我也很喜歡妳們。」
「我不會再逃避了，我會努力為世界、這是因為有妳在背後推我一把。」
「所以，別再為難他們了，好嗎？」
布倫希爾德低著頭，沒有馬上回應。
「前代人馬，我等您的答覆。」
卻將球丟給我，雖然這麼說，但聽得出有幾分畏縮，看來烏爾德對她的鼓勵還是有效。可我的答案恐怕不是重點，還是要看那位女孩子的想法。
「水晴，這是妳真心的想法嗎？」
我轉向牢籠裡的她，尋求意見。
「如果要避免離別的話……」
水晴以寂寞而哽咽的語氣，說出來了。
唉，畢竟前世是那樣子的結局。
不過──變成堆肥用的靈魂石，真得會比較好嗎？
而且我執著的點，並不是要相處得多長久、而是有沒有讓彼此沒有後悔。
「唉呀，妳和暗妹一個樣子，完全不懂紳士喜歡的愛情。」
「嗯？」
我噴了一口氣，這些話說出口，我也死而無憾了。
肯定比單純的告白還震撼。
「是光滑的肉體啊！」
水晴呆住了。
「誰想跟一顆石頭彈琴說愛呀！能夠摟摟抱抱最好呀！而且這樣就不能推倒了啊！水晴的身材雖然發育有些不良，貧胸還是貧胸的好！只是世人不明白！何況小小隻的抱起來多舒服！我想讓水晴躺在我的大腿上磨蹭啊！」
抱歉了我不是聖人，我還談不起精神戀愛。
「我喜歡妳！本來今天就要說出口了就趁這個機會吧！我超喜歡超喜歡妳！從前世就開始，此世亦如此！喜歡得想被妳的腳踩！」
「大概，就是這樣。附帶一提色違版水晴也可愛！不過為了不被教官查緝以後還是染回黑髮吧？」
呼，吼一大串真辛苦。
看來前世累積的壓力太大了，還好這結界應該有隔音，我不會被警察抓走吧？
水晴白眼瞪我，但雙頰紅得只能捧住臉遮擋。
小灰兔已是被擊沉的模樣，大人的對話內容不適合小孩子的她。
日尋舉起拳頭，看來一分鐘後的我要被揍成肉團了。
烏爾德露出無奈的笑容，卻差使冰鵝咬原子筆在筆記紙上記錄──記什麼？
「是嗎，我明白了。」
布倫希爾德抬起了頭，那表情恐怖得讓我背脊發寒。
於此同時，四位遊俠的攻擊也迅速來襲，左側水舞劍神舉起大劍、正面炎武軍神的長槍倏然刺來、右側則是暗影劍豪的劍刃、不遠處的疾風神射手蓄勢待發。
布倫希爾德想讓我死了。
不過正如她那一向單純的思維，被這紳士話語激怒而惱羞的她，肯定會馬上放倒我，她其實預測到我不會答應，早就做好攻擊準備。
雖說如此，固然缺了斯庫爾德這張王牌，火隊還是有許多強大的隊員喔？
例如──
砰。
一聲爆響，四位遊俠全部停止了攻勢，呆立在我面前，化為火舌的火焰纏繞住四具鎧甲，阻止它們進一步行動。
「妳下一句一定是說：『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
「嗚……」
布倫希爾德驚訝得摀住嘴巴，這動作意外顯得很可愛，真難得能借JOJO梗來用。
擋在我面前的，是舉起乳白色盾牌的日尋。
盾牌上有山羊的角和金色的紋路，這跟赫茲送來的複製弓不同，是真品。波比擔心布倫希爾德的壞心，才好意傳了盾牌給我們，原本似乎是要給斯庫爾德使用的。
差別待遇，該死的赫茲。
但更能運用白羊宮裝備的日尋，或許是……
「白羊宮！為甚麼白羊宮的盾牌會在這裡！」
「抱歉，主角總要藏招的，妳不也隱藏了三位遊俠的存在？」
以白羊宮盾牌掀起的火焰具有強暈的效果，猶如活體的火舌本身並不具特別強的破壞力，卻能夠纏住對方、伴隨其所產生的高溫，如果是一般人可能就產生熱病的症狀了。
然而日尋終究是普通女孩子，波比也沒給她白羊宮的細劍，從前世的回憶所知，白羊宮的盾牌壓制能夠與劍同時使用，其威力足以主宰整個戰場，才學不到幾天的日尋能夠使用自如，或許真是……
不過我沒能細想，在我剛射穿水遊俠沒多久，主將就有了動作。
「我可不會手下留情喔。」
一留下這句話，布倫希爾德下一刻就閃到我身前，與鐮刀化為一體的女武神美得猶如一輪新月，卻是足以在瞬間取走對方首級的危險鐮刃。
太快了，竟然比我的拉弓要快。
而且，日尋都還沒注意到她已來到我面前。
短短幾秒只閃過這幾個想法。
接著，就交給小翠和薇兒丹蒂吧。
鐮刀恰恰好、就落在我的鼻尖上。
布倫希爾德動彈不得了，被迫停留在半空中，因為她被好幾條藤蔓給纏住腰部。
一開始灑下的“種子”，總算發揮了功用，在這短短幾秒時間，比起需要做動作的拉弓、肯定是朝腳下傳輸魔力更快。
速度能追上布倫希爾德的鐮刀？一開始我也好奇問過薇兒丹蒂，結果對方竟說：『因為就是要懲罰布倫希爾德姐姐用的，所以我特別加快了反應速度。』、『附帶一提，斯庫爾德就是抗火性喔！』，恐怖的二姐。
「該死、薇兒丹蒂妳給我記著……」
我不理會布倫希爾德的叫喊，先解決剩下幾位遊俠，才取走暗妹那把危險的鐮刀、交給終於有空閒的日尋。
「輸了喔，別掙扎了。」
「去死……」
聽說藤蔓有更加糟糕的使用方式，不吸取生命力、剛剛好腐蝕衣物什麼的寄生……
不過，我今天的力量差不多在剛剛那幾句告白用光了，就放過她一馬吧。
我摸了摸她的頭。
「好啦，妳在五妹中也不是最小的吧？不要再像個小孩子了。」
「嗚……」
布倫希爾德乖乖垂下雙手，認輸了。
＊
以武力讓女武神屈服後，我將項鍊還給了她。
布倫希爾德將牢籠的鑰匙給了我，似乎想藉此證明自己不會背信吧，並領著我們到牢籠前。
「ㄟ，鑰匙給你了、自己開吧。」
態度還是很不佳，不過在我走到牢門前時，她突然湊到我耳邊輕聲說道。
「以前，我也跟烏爾德一樣喜歡聽人馬的冒險故事。」
「有些羨慕，就算被背叛了，我還是很喜歡……」
我轉過頭想看一眼她，但布倫希爾德早就脫離小灰兔的肉體、逕自找不遠處的烏爾德去了，任身體倒在地上，牢籠裡的小灰兔心疼得哇哇叫。
打開了牢門，先是小灰兔立刻衝出籠子、跑回她的身體去了，剩下小綿羊躲在裡面。
「變態，第一次真心覺得。」
「妳認識我這麼久，第一次知道嗎？」
在籠外的我伸出一隻手，水晴也跟著回握、便順勢將她拉了出來。
鬧劇結束後，就能回歸於平靜了嗎？只要趕快讓命運三女神修正軌跡就好了吧？
但我想起布倫希爾德說過的話，死結很多──到底是什麼意思……
過去克莉絲朵以自己的國家比喻成牢籠，沒想到現在的水晴真走出實體的牢籠了，我在內心自嘲的時候，水晴已走到我面前。
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謝謝你，給我這一世的夢。」
她只說了這句話。
女孩突然靠在我胸口，靜靜闔上了雙眼。
我多希望，她只是睡著了。
創作內容
不跟男生交往的話就無法轉大人了喔 (3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