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法最後的修靈者-第三章(４)

　　這只是一段事先錄下的訊息。
　　這只是一件發生在赤修所不知道之過去的事情。
　　但赤修仍然可以想像得到，這個聲音的主人懷抱著什麼情感；如果他費盡心思想要照顧好自己的妹妹，卻有人跟自己說妹妹一年後會死而且無藥可救…那麼，自己會是什麼感覺呢？
　　那一定就是──

　　『所以如果正在看這段訊息的人是淐晴你這渾蛋的話，抱歉──選擇得交給你了；老娘留下的這堆東西，由你來決定用途。
　　　如果你決定丟下不管，那麼至少把這些東西帶走吧、起碼還能為我們曾經的過去留下痕跡。
　　　如果你決定改變這個世界，那麼這一定會是你改變的起始依靠；即使只有這麼一點，你應該也能辦到──再怎麼說，你也是我們那個狗屁時代中唯一一個把八卦奧秘重現的作弊者啊。
　　　啥？你根本就沒回來？正在聽這段訊息的兔崽子聽好，那絕對是不可能的，因為我們在第一天就發誓了！』

　　……不對。
　　不是“絕望＂……是完全相反的東西。
　　不是對過去時代絕望，而是為了讓人們不繼續犯錯才要留下遺產。
　　不是認為現代也會毀滅，而是相信現代會有人可以作出改變才要留下遺產。
　　不是認為那個“離開”的人會一去不回，而是相信總有一天還會回來所以這有這段訊息。
　　這一定就是──

　　『靠，不知不覺也到了老娘該去死的時候了，嘛、反正老娘本來就是死人，再死一死也沒什麼所謂了。東西在這個電視牆左邊的後面，直接打出一個洞就可以拿出來了；為了保存，我們使用的是記錄晶體而不是書冊，播放的儀器自己就找一找吧！
　　　好啦，老娘去死了……再也不見了渾蛋。』
　　「等、等一下！我還有想問的東西！」

　　下意識的走近顯示牆，赤修舉起右手一拍；砰，那被打穿的螢幕在瞬間一閃的光芒後徹底失去畫面、連聲音也聽不見了。
　　愣了一下，赤修從顯示牆中抽出右手，腦海一片混亂的站在原地好一陣子，最後被一個念頭驅使身子走向顯示牆左邊；那些過去留下的遺產。
　　小心翼翼、甚至是憋住呼吸的敲了一下牆壁；空心，後面有空間。赤修多出了一點點力量的用裝甲手指刺入牆壁，卻又因為輕易刺穿慌忙停下…慢慢的、慢慢的，將牆壁一塊部份拆了下來。

　　──牆壁後面的空間比想像中還大，除了有七個已精製過的晶體以外、還有一些看起來已經生鏽腐蝕的零件，以及一柄目測超過１公尺長的長刀；與淐晴綑魔鞭相似的外型使他認出了這是什麼。
　　三式斬魔刀。比四式還要更早，聽說是正式上線使用後的第一次改良版本，在嘗試使用星力能源的四式推出後就徹底淘汰了；從已經鏽蝕到看不出顏色的狀況推斷，搞不好是早期完成的類型。
　　赤修拿起來揮了揮；重量比想像中更重，而手感…倒是意外順手，也不至於一揮舞就散架──設計者當初對形狀還有強度結構想必下了不少苦功。

　　如果是北山或柳火大概是嗤之以鼻，而蓋德或隊長也不會特別看重吧。
　　就算是聽完訊息前的自己也只會有種不知所措，不曉得能拿來做什麼的感覺。
　　可是赤修現在懂了…心懷崇敬的懂了；那代表過去的人們不仰賴星力科技，光憑著現在已不復存的技藝就能用這斬魔刀與異魔對抗。
　　──但是，過去毀滅了仍然是事實，現代人們使用星力所以不需要依賴過去的東西…找到這些東西到底又能證明什麼；心中那個從小就聽『星力是救世之力』到大的觀念，仍然在強烈訴說著。

　　站在原地好一陣子，赤修最後還是將三式斬魔刀掛在背後，將晶體跟零件收入背後或腰部的置物箱；既然發現了，就帶走吧。
　　接著，他也聽到了那一聲巨響。
　　──以及前所未有的毛骨悚然感侵襲全身！

　　…
　　──警告，整備室有侵入反應，主系統偵測狀況中。
陷入沉眠的“牠＂猛然醒了過來，更是在第一時間開始為許久未動的身體注入力量；注入那不想使用卻也得使用的能源。

　　──狀況確認，偵測到預留訊息啟動，符合第二或第三狀況…第三狀況預設毀損，無法作為根據、第二狀況未完全符合，系統從啟動中轉為觀察模式。
　　注入身體的能源慢慢停下，但不代表停止、“牠”仍然在觀察是否有需要自己出動的必要；因為那是銘刻在接近空白的腦海中，最後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但也因為如此……

　　──警告！偵測到不符合第二狀況的動態反應進入訓練場，從第二狀況觀察轉換至第一狀況行動，全系統啟動許可！
　　“牠＂才會為了貫徹自己的使命出動。


　　「唔，你們也來啦，隊長呢？」
　　「隊長在看起來像檔案庫的地方尋找能用的東西，赤修呢？」
　　「那小子在垃圾山…更正，看起來像是整備室的地方挖寶──上層應該會看在我們努力的份上發個安慰獎吧？」

　　也就是說北山完全不認為會有什麼收穫；蓋德與柳火迅速理解這個潛藏的意思，隨即一起觀察這片目前所見最寬曠的場地。
　　……或者該說這個位於中間偏裡面的大片場地，除了空白一片以外還是一片空白、只有在進來這地方時有經過一個放置不明儀器的房間，完全看不出用途。

　　──下一瞬，星力偵測器中瞬間飆高的數值把眾人注意力從環境中拉回！
　　「偵測到巨大星力反應……靠北，這什麼數值？居然比我們之前碰見的奇美拉高出數倍！？」
　　「不只是高出數倍，更是比我們所有人加起來的能源高出…至少四倍。」
　　「幹！不會中大獎了吧！難不成真的是那個嗚哇！」

　　還沒能說出那最不想聽見的兩字，北山就因為地面突如其來的強烈震動晃了晃身子；不是只有一下，而是接連不斷的震動在這片空地上迴盪，使眾人慌忙舉起武器戒備。

　　「Ｎｅｖｅｒ有反應了……一個。」
　　「幹！在哪邊，老子要先賞牠一發大的！」「這裡。」
　　「啊？」「就在我們腳下！」
　　下一刻…或許連一秒都不到。
　　眾人腳下地面猛然暴散成無數碎石，更將眾人一併捲入的拋射半空、再重重摔到前方──那打在裝甲上的碎石每一發都貫注堪比砲彈的衝擊力，而把自己從半空中拉下撞地的衝擊力…簡直像是從５０公尺高的地方直接“摔下來＂。
　　……這算不算更新記錄；北山眼前一片發紅的想著，接著才注意到不只是警告視窗，也是因為頭盔內沾上鮮血。

　　「咳、咳…啟動清潔；該死的發生什麼事情──噗哇！」
　　一方面命令裝甲清理頭盔內的鮮血，北山正打算站起時，卻發現自己根本起不來；不是因為裝甲出了問題，而是那持續壓在深上的力量使然。
仔細一看，其他人也是趴在地上掙扎卻怎樣都無法撐起身體──這莫非是？

　　砰──吼！
　　第二次的巨響中，伴隨著一聲咆哮、某種人形物體從眾人原本站的位置，如今已經裂開出一個大洞跳上，在落地瞬間發出沉重巨響。
　　肌肉極端發達的靈長目動物四肢加上沉重棕色裝甲。
　　鑲入棕色星核的軀幹披上比看過最重型裝甲還要厚的黑色外殼。
　　角猿特徵加上外嵌金屬的頭部，那對閃爍紅光的雙眼正緊盯著自己這群人。一張口，再度發出咆哮！

　　──彷彿是呼應一般，原本壓在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正確說法是，眾人所趴著的地方彷彿徹底失去重量一般，碎石與塵土輕飄飄地上升；當然也包括了穿著沉重裝甲的自己。

　　「重力操作！？果然是“純種＂──靠蓋德做好防禦！牠來了！」
　　別說是從極重來至極輕的轉變，無法適應身不著力的狀況更使眾人一下子難以行動；舉起手中握著的凶器，那比身長更高的巨大金屬斧槍、製造出這個局面的奇美拉腿一曲彈跳起來，準備砍向最外圍的蓋德──

　　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名副其實的鎗林彈雨打在奇美拉身上，毫不中斷的打到彈匣排除為止；將衝鋒鎗丟在地上，拉格歐左肩升起了四連裝發射器、又是四顆小型飛彈射出！
　　即便方才的子彈未能造成一絲一毫傷害，但身在半空中本就難以著力、使才被鎗林彈雨打到停下行動的奇美拉又被火箭炸中，渾身冒煙的掉到遠處。
　　──於此同時的，眾人從半空中掉下、似乎是在子彈打中的同時就恢復了。

　　「北山大哥！大家！」
　　「隊長…赤修…走！快走！那是純種奇美拉！我們打不贏的！」
　　當位於入口的拉格歐全力射擊時，赤修已趁機接近跌在地上一時起不來的眾人；原本打算使用醫療程序的手卻被推開，更看見北山氣急敗壞的大叫。

　　所謂的奇美拉是以人、異魔、機械組合在一起產生的禁忌。
　　但是在組裝的時候，會因為素體的組織適應情況使用不只一種的異魔組織；雖然低等級的異魔對任何素體的適應度都是最高，能給予的力量卻是最弱的。
　　而一隻中等甚至是高等異魔就有可能手適合卻腳不適合的問題，也因此誕生出來的奇美拉身上會有不同生物特徵；強度甚至是組織運動能力會有細微差異，星力能源的流動與驅動系統也會存在不協調的問題。
　　……但是極其稀少的，一百個當中或許才會有一個的；有人能夠徹底適應同一隻異魔身上所有組織，更移植入完全相配的機械驅動，使星力能夠毫無窒礙的流轉全身──

　　“純種＂，那就是力量遠超越尋常奇美拉、更會因為這種化學組合獲得特殊能力的種類名稱。
　　……在眾人眼前，從煙塵中走出的純種角猿奇美拉，除了身上些許弄髒或冒煙以外、一點傷痕都沒有。

　　『Ｅｎｅｒｇｙ　Ｃｈａｒｇｅ　ｃｏｍｐｌｅｔｅ。』
　　「全體讓開！」
　　「大家，快點！」
　　「嘖！」「Ｉ、Ｉ ｔｒｙ…」「該死的，這就是純種嗎…」

　　子彈只是打斷攻擊，飛彈只是爭取時間、從最初就不期望能對敵人造成傷害的拉格歐，狙擊鎗鎗口已經凝聚棕色光球，在眾人連滾帶爬遠離奇美拉時同時射出！
　　風馳電掣的一擊、也是用上極星模式的一擊；能把高級異魔瞬間消滅的一擊、也是照理來說能消滅奇美拉的一擊──對此，奇美拉將斧槍移至腰側、擺出了，突擊的架式？

　　棕色的星力光芒朝槍刃集中，而且……
　　「ＴＵＮＸＩＡＧＵＡＮ！」
　　「诶？」

　　盡可能保持距離又張開星力光盾的赤修抬頭；或許是因為太緊張才聽錯了，但是方才這隻奇美拉的叫聲…是不是，有意義的？
　　緊接著，那凝聚大團星力的一槍撞上極星的轟雷一彈──產生出當場粉碎光盾，將眾人吹飛數公尺的巨大衝擊！
　　……以為會僵持很久但其實只有一瞬間；被一槍刺散的極星光彈正是肆虐周遭的衝擊波來源。
　　那僅僅後退數十步就站穩的奇美拉、除了右腕裝甲粉碎，底下肌肉撕裂流出黑色液體以外，再無其他傷痕；就連撕裂傷也在肉眼能見的速度中痊癒。
　　──除了相當於自爆武器『月煌砲』以外的最強一擊，只能造成這種戰果。

　　「──撤退，全體撤退！那傢伙交由我處理……喂你們！？」
　　「喝啊啊啊啊啊啊！！！」
　　「臭小子！還不快跑！」

　　即便是能源源不絕供應動力的星核，使用極星模式一口氣消耗的能源仍足以讓拉格歐一時難以起身；但從胸口再度開始閃耀的星核來看，無疑是打算使用最後手段。
　　一眨眼，柳火卻是從背後衝了出去，隨後搖搖擺擺站起的蓋德與阿默慢了一拍跟上；不、不只如此，受傷導致腳步最慢的北山在後列用遠距火力掩護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