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音的家境並沒有很富裕,她的母親白天在一家公司做清潔人員,晚上則是到處找零工。她唯一能幫上她母親的,就是讀好書,然後拿學校的獎學金來補貼家用。
第一次進到凜音的家,是我們剛上國中後不久。爲了一起讀書,在我軟硬兼施的耍賴下來到她家,因為滿地都是家庭代工的東西,一開始我只是傻傻的站在原地等著凜音熟練的把那些東西分門別類,「我家很窮吧。」她遞了個坐墊給我,隨口說著,隨後便打開了課本低頭讀著。
我把坐墊擺在凜音的隔壁,然後拍了拍她的頭,「有凜音在,很溫暖哦。」
那之後,我時常會來到凜音的家裡幫她做些代工,久了,家裡的人只要找不到我時都第一個跑到凜音的家裡來查探情況,但如果我到姑姑家住的時候,凜音就幾乎不會再邀我過來,畢竟,兩個地方相距的有些遠。
「家裡變得好乾淨啊,之前來明明就滿地都是代工的東西。」我對凜音打趣著說道,凜音瞪了我一眼後,逕自回到她的房間去換衣服,出來後她的手裡拿著一件T恤和短褲,「乾淨的,妳先換上然後把制服給我,我拿去洗一洗,今天天氣不錯,明天應該可以乾。」
穿著凜音的衣服,其實感覺有點彆扭。
「內衣褲呢?這裡可沒有我的。」
「等等去吃飯時順便去妳家拿,反正妳穿我的衣服肯定也睡不著覺,只是怕明天制服沒乾,所以才讓妳先換上的,妳總不可能家裡還有備份的一套吧。」
「嗯。」我坐了下來,從凜音的手上接過了一些代工的東西,「好懷念啊。」
凜音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做著她的事情,十分鐘後,我就頻頻的打著哈欠,「累了?」
「昨天沒睡好……」我揉著眼睛,有些疲憊的說著。
雖然不至於哭了整晚,但實際上睡著的時間根本不到三個小時,在學校時都勉強的撐了過來,現在坐在凜音的身邊一放鬆,睡意就不斷的襲來。
凜音從房間裡拿出了一個薄被,然後強硬的把我往她的腿上壓,「妳在幹嘛啊?」躺在凜音的腿上,我由下往上的看著她,「膝枕啊。」她笑了笑,替我拉開了被子,「一個小時後叫妳起來,然後去吃飯,妳先睡一會吧。」
「明明就有床……」
「還嫌,肯讓妳枕就不錯了,快睡啦!」
不再繼續和凜音鬥嘴,我漸漸的在她的腿上沉沉的睡去。
朦朧之中,有一首歌的旋律一直環繞在我的耳邊。凜音拿著我的手機不斷的重複播著同一首歌,郁可唯的《好朋友只是朋友》,「妳就這麼喜歡這首歌啊?」我緩緩的睜開眼,帶著笑意看著凜音。
「醒了?那就去吃飯吧。」她沒有回答我,把手中的東西全都丟回盒子後,拍著我的肩膀要我起來。
也許是我睡得太久的緣故,凜音在出發前都一直呈現著跛腳的狀態,「下次我還是去睡床好了,要不然妳的腳總有一天會廢掉。」我一面按摩著她的腳,一面有些自責的說著。
她溫柔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凜音帶著我來到一家小餐館,裡頭的主廚是一個叫做蘭姨,五十好幾的歐巴桑。
「我保證蘭姨的料理絕對好吃!」上菜前,她驕傲的說著。
飯席間,凜音都和蘭姨兩個人聊得很愉快,而我則一個人無聊的滑著手機順道傳了訊息給乾媽,告訴她今天住在凜音這裡。雖說我一個人被她扔在一旁,但只要她們停頓的空檔,凜音都會替我夾上幾道菜。
那頓飯我們吃了足足一個多小時,直到快九點的時候才離開了那裡。走在路上時,凜音說蘭姨幫了她們母女很多,就像是另外一個媽媽一樣,所以才想介紹給我認識,但一聊起來,她就忘了這件事情了。
我只是聳了聳肩,「那我只好下次再陪妳來了。」
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凜音笑得很開心。就這樣兩個人一路說說笑笑的來到家裡,媽媽已經幫我把衣服準備好了,還不忘罵了我幾句,我才知道姑姑和乾媽在外頭找了我一個多小時。
趁著凜音洗澡的時候,我打了一通電話給姑姑,「怎麼了嗎?」剛接通的時候,姑姑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和平常沒有不同。
「對不起,讓妳們擔心了……」
「沒什麼,下次不回來要先說一聲,不然妳乾媽會擔心的。」
妳總是先想到乾媽,這是我早就知道的事情。
「謝謝妳還願意擔心我……」
我可以說我還是貪戀著妳的關心嗎?
「嗯。」
輕輕的一聲,沒有多餘的話語,就像昨天晚上,妳雖然抱著我,卻沒有一句安慰。
「沒事就早點休息吧。」姑姑單方面的掛了電話,切斷了所有的一切,我蹲地上,淚水再次的潰堤。
凜音從我的後頭輕輕的抱著我,她沒有說話,只是抱著我……遲遲不肯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