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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痕幻想─愚人節─嚇人何需千言萬語!

作者:星夢│2014-04-01 01:03:16│巴幣:4│人氣:345
嚇人何需千言萬語!



  不對勁。

  真的很不對勁。這幾天艾莉西亞又是抬頭望天又是低頭嘆氣,連調侃他的次數也少很多。

  比如現在,身穿粉色系洋裝的她把資料放在桌上後出神地望著窗戶外的天空,藍色的雙眸凝視一個他看不見的事物,有點呆滯更多的是企盼,彷彿那樣東西對她來說遙不可及。微微延展的身體似乎想更靠近甚至抓住遠方的事物,雙手卻是相互緊握,不這麼做就可能隨時伸出去抓住她所看見之物。

  春天了,院子中的玫瑰花蕾大部分還在沉眠,卻有幾朵迫不及待地拉開幕簾。艾洛德看著花瓶中微綻的花苞沉吟,一層又一層的花瓣宛如漩渦鬧得他頭更痛了。閉起眼睛雙手抱胸,坐在辦公桌後的他正擔憂艾莉西亞的狀況,想難得當一次帥氣的哥哥。

  不過這是發生什麼事呢?難道是病了?

  搖搖頭把剛剛的想法丟掉,應該沒有這個可能,如果生病了她會把資料和公文高高推在他的桌上然後光明正大回到房間翹班。再仔細觀察艾莉西亞,雖然不像以往有精神、常常發呆和常常面露憂鬱,但是氣色看起來挺好的,不像身體上的問題。

  難道是政務的煩惱?艾洛德認真想了想,不是沒有可能,只是她真的解決不了就會把各階層行政人員找人圍一圈開始討論,非得要討論出一個結果才會放人回去,所以底下的人事流動率很高,很少人能捱過艾莉西亞的疲勞轟炸。

  自身的煩惱嗎?可艾莉西亞幾乎不讓他人插手自己的事情,若她不願意說,身為哥哥兼領主的他也問不出所以然。

  不過艾莉西亞目前的狀況他前所未見,他忍不住了!

  「艾莉,怎麼了嗎?如果有煩惱可以跟我說,好嗎?」

  艾洛德小心翼翼發問,因為辦公室裡除了艾莉西亞當然賽凡提斯也在,他的新任輔佐官是不樂意見到他辦公中還分心處理別的事情,但他就是覺得艾莉西亞這邊比較重要嘛!

  果然不出所料,賽凡提斯雖然改著公文,臉還是朝他這裡偏了一下。

  還好他沒有把整個臉抬起來,這表示雖然不滿他分心,不過默許。

  艾莉西亞聽到自己的名字身體震了震,停滯幾秒後緩慢地把臉正面對著艾洛德,縹緲的神情換上笑容裝迷糊:「嗯?哥哥指的是什麼?」

  「還裝,妳知道最近打翻走廊上花瓶最多的人就是妳嗎?」

  「真的?我怎麼不記得我有打翻過?沒想到有人用這麼過時的理由。」艾莉西亞偏頭。

  「那只是比喻,艾莉,妳最近常常發呆耶。」

  「……」艾莉西亞臉色蒙上一層陰影,沉默了。艾洛德真覺得大事不妙,這時候應該要露出燦爛笑容才是艾莉西亞啊!他那平常的妹妹跑哪裡去了!

  「不,沒什麼,請哥哥不用擔心。」艾莉西亞露出有點苦悶的笑容,掉頭快速離開辦公室。

  「艾莉!欸艾莉西亞等一下!喂!」

  眼見艾莉西亞即將離開他的視線,艾洛德沒多想起身就要追出去,急得他打翻成推的公文資料甚至踩下去也沒有心思收拾──直到賽凡提斯警告性的咳嗽聲響起。

  「主上,我知道你很擔心小姐,但現在仍是執行公務的時間,請不要公私不分導致行程延後。」

  艾洛德縮起脖子,直到賽凡提斯提醒才想起自己還在「上班」,如果工作沒做完就要加班,加班超時還可能要被罰寫一萬字反省報告,隔天繼續加班。

  認真想了想,為了不陷入加班輪迴,還是在思考怎麼搞定艾莉西亞同時順便改公文吧。


  哼著輕快地小調,捷克豪紳踩著音符準備去見艾洛德。他可是為了即將到來的日子趕回來的呢!

  「要送親愛的什麼驚喜呢──驚喜啊驚喜,親愛的指揮官期待我送的驚喜吧──咦,大小姐──」

  行進途中,他看到艾莉西亞佇立在前方。面對落地窗的她的顯得陰鬱,陽光落在臉龐上形成大片的陰影,那些描繪輪廓的影子讓艾莉西亞看起來比他出任務前更消瘦了些。藍色的雙眸望著花園,卻照映不出任何事物,毫無光彩也毫無感情,只是無意識地望著那滿園的春色。

  好像不太正常?捷克豪紳停下腳步,又新奇又擔心瞧著大小姐。

  待了幾分鐘,捷克豪紳終於覺得艾莉西亞不正常過頭!看起來很有空閒實際上比任何人都忙碌她不可能有那麼多時間發呆!即使看起像在發呆,但會不時的露出微笑,不是想到怎麼處理那些煩人的外交就是想到怎麼處理闖禍的人,總之不會這樣雙眼無神、神情落寞看著遠不見盡頭的天空!

  「大小姐,妳怎麼了?」捷克豪紳放柔語氣,上前關心:「是不是有人欺負妳?那個人一定滿腹壞水,竟然讓大小姐露出這樣的表情!」

  「……」艾莉西亞沉默半晌,然後抬起頭向捷克豪紳微笑:「是呢,那個人很壞,竟然讓我那麼煩惱……」

  「就是啊!大小姐,如果妳要還擊,捷克可以幫妳偷偷處理唷。」

  搖搖頭,艾莉西亞皺起了些眉頭笑了笑:「不用,你呢不要隨便幫我添麻煩就好了……」偏頭停頓一下,又補上:「給賽凡提斯添麻煩沒關係唷──反正他事情太多了不會察覺的──」


  「大小姐的建議我會參考看看的!」捷克豪紳知道只能參考不能真的做,他可不想挑戰賽凡提斯的記憶力。

  捷克豪紳繼續問:「大小姐,真的不需要捷克效勞嗎?」

  「真的不用。」艾莉西亞雙手背在身後,輕快的轉身面向捷克豪紳,一點看不出憂鬱殘留的痕跡,「況且我的煩惱又不是把人整一頓就可以解決的,俗話說的好,解鈴仍需繫鈴人啊……」

  「嗯?」

  「不,沒什麼。我先走一步了。」

  艾莉西亞飄移的眼神以及逐漸減弱的聲音,讓捷克豪紳提起足夠殺死自己的好奇心。或許知道不該再問下去,再問下去就可能觸探到她的隱私,但艾莉西亞的反應讓他學習魔法的精神,也就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求知精神覺醒。

  但是探索淑女的秘密並非一位男士可以做的事情,輕則被喊無禮重則成為變態,尤其艾莉西亞還算是他的上司的妹妹,萬一被誤認為他在騷擾艾莉西亞,他一生清譽不就全部毀了嗎?

  為了不讓別人誤會他對艾洛德的忠貞,捷克豪紳很聰明的放棄追問。

  只是艾莉西亞的反常也不是三兩下就能隨便忘掉的啊。

  「嗯……怎麼辦呢──果然還是向指揮官報告好了──」

  這麼決定後,他哼起那首小調,快速前進。


  海姆依絲要進入主屋繳交訓練報告的時候見到艾莉西亞。

  她站在一叢長出花苞的灌木後,一手抵著下巴,眼神充滿不確定地看著未開放的玫瑰喃喃自語,「可以嗎……」、「會不會不喜歡……」之類的句子時不時傳進海姆依絲的耳朵裡,一點憂愁又有一絲欣喜,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情緒搔得她心癢難耐,但是又不好意思上前詢問。

  但是偷聽也不是對,海姆依絲制止自己有任何偷聽的行為。他輕輕地,小心翼翼地走向艾莉西亞,試圖打招呼。

  「大小姐,怎麼了?好像有煩惱的樣子?」

  「嗯?海姆啊……」聽到有人叫喚,艾莉西亞從自己的沉思中游回,對海姆依絲笑了笑,「怎麼了?」

  「沒什麼,我覺得大小姐好像有煩惱,所以才問是否有能替妳做的事情。」

  「呵呵,謝謝。」艾莉西亞視線轉回灌木上,托起一枚小小的花蕾問道:「海姆,妳有送過禮物給重要的人的經驗嗎?」

  「有啊。大小姐問這個要做什麼?」海姆依絲不解地看著艾莉西亞。

  「嗯──如果說,今天要送一份能受讓對方覺得驚喜的禮物,妳會送什麼?」

  「嗯……」海姆依絲抱胸思考了一下,認真的回答:「果然還是要對方收到會開心的東西吧。」

  「也是呢。」艾莉西亞聽到海姆依絲的回答,露出苦惱的笑容:「不是還有事情要做嗎?快點去吧,擔誤到時間會來不及吃午餐的喔──」

  「……大小姐,真的沒問題了嗎?」

  「嗯!我還有其他的要忙,先走囉。」

  看著艾莉西亞漸行漸遠的背影,海姆依絲覺得好像哪裡怪怪的。

  走上主屋的臺階,走過屋子中的長廊,走進位在二樓的辦公室,看見正勤快動著羽毛筆的艾洛德,她終於察覺哪裡怪怪的。

  艾洛德都還沒下班,怎麼艾莉西亞居然比他早在花園裡散步!


  一定是起床時忘記向上神祈禱了,居然在這個時間點還會撞到艾莉西亞。

  伊迪倫壓著額頭,並不是因為艾莉西亞到街上又剛好被他遇到才頭痛,而是她最近的反常很讓人頭痛。沒想到女孩子為了一件小小的、無關生活痛癢的小事躊躇這麼久是如此抓狂的事情!他忽然想念那個果斷妄為的艾莉西亞了。

  轉身,不留痕跡地逃跑。女孩子的「細膩思考」永遠不是一個大男人可以理解的,這是他豐富的閱歷累積下來的經驗。當一個女孩問你一個是非題,要回答就是一個答案選到底並且不要帶著腦袋,否則最好閉口。女孩子有絕大的可能不會把你的話當參考,她們的答案是隨著心情做決定的,問問題只是形式上的程序,並沒有實質意義。

  所以當他看到充滿少女情懷的艾莉西亞,吃驚之餘還有滿滿的驚嚇,平日就要求完美的她如果問了是非題,是不是永遠得不出一個完美的答案?

  他不敢想如果那時候沒有好有藉口遁逃,他會被艾莉西亞充滿少女心的問題問到幾時才能休息。

  「這幾天窩在宿舍好了……不對,我明天約好了妹妹喝酒,後天還要跟人拼酒……嗚啊啊──指揮官拜託你把大小姐弄回平時的大小姐好不好!」

  一邊咕噥一邊繞道。伊迪倫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子的女孩子,但身分和種種因素,讓他覺得艾莉西亞是前所未見棘手的女孩子。

  少女情懷總是詩?伊迪倫不知道是哪個被愛情沖昏頭的名人說的,但是他肯定,那個人絕對是個奴性極高的人,否則他怎麼可以把女孩子的矯揉造作、反覆無常視而不見,而去描寫女人浪漫熱情的一面呢?

  他都比那個鬼作者還更懂女人!

  走到艾莉西亞肯定不會來的地方,伊迪倫抓抓頭,思考怎麼減少和艾莉西亞碰面的機會,又能準時赴約。

  他簡直把自己害死了。一開始看到艾莉西亞愁眉不展的樣子很新鮮,所以他上前詢問自己能不能幫上什麼忙。艾莉西亞本來不太願意說的,不過沉吟了一下就把煩惱告訴他了。她說想送一個對他很重要的人禮物,可是不知道該怎麼選擇,為此她苦惱了很久。

  聽到這充滿女孩子氣的煩惱,他二話不說自告奮勇幫她選擇禮物。來到一間店家前,琳瑯滿目的商品讓伊迪倫讚嘆不愧是大城市,接下來被艾莉西亞領著看了百來種商品,然後從第一種商品開始考慮要不要買。

  「你覺得這個該不該買給他呢?」
  「妳想送的人……是男性嗎?」
  「是啊,所以我覺得也是男性的你應該會比較了解適合他的禮物。」
  「喔,那我覺得這個很適合他啊。」
  「是嗎?可是我覺得,他好像不太適合藍色……」
  「那就換另一個款式吧。」
  「可是這個如果不是藍色款就不好看了啊……」
  「那就換另一個商品吧。」
  「可是你不是說這個很適合他?」

  伊迪倫暗叫糟糕,他知道女孩子一旦進入這種猶豫模式是不會那麼快下決定的,尤其買東西的時候。他交往過的女性十個有七個都有「慣性猶豫症」,每次在作決定的時候徵詢意見,但實際上聽進去的大概只有百分之一不到,多半最後還是看女孩子的心情,繞一圈後看順眼就買了。

  但他們繞了好多圈,艾莉西亞依然無法下定決心,伊迪倫不禁懷疑這真的是那個艾莉西亞?不是平時決定作的很果斷嗎?怎麼挑個禮物跟一般女人沒兩樣?

  後來他想起賽凡提斯要他去訓練新兵,就以此為藉口離開。他被折騰了多久不知道,只知道太陽從他頭上左邊跑到右邊去了,根本不是只耽誤他一點時間!

  他只能到一個結論,無論那位女性平時看起來多果決,一但扯到買東西最好把她歸類成市場上挑三揀四的媽媽們!

  「嘿,伊迪倫,約妹妹在這裡啊?」艾里歐斯蹲在屋頂上,背著陽光抽著菸俯視伊迪倫,「但地方也太偏僻了吧?」

  「不是,我是為了躲大小姐才繞到這裡的,我還要去訓練場訓練新兵哩。」

  伊迪倫語氣頗為無奈,他又不是自願來到這有點偏僻的小巷的,這裡可是和訓練場有相距不小的距離啊。

  聽著伊迪倫的抱怨,艾里歐斯倒是沉默了,翠綠色眼睛變得有些深邃,偏移的目光並不在前方注視的地方。

  「吶,大小姐最近是不是變得很奇怪?」

  「她這個年紀就是這樣啦。女孩子嘛,總是會有這種煩惱,這就是青澀的青春啊,啊哈哈。」

  「……你別跟我說你是認真的。」

  聽出來伊迪倫動搖的情緒,艾里歐斯淡然處之。他坐在屋簷上冷靜地吸了一口菸,緩緩吐出。那縷輕煙在天空中消散無蹤,此時艾里歐斯才又開口。

  「你我都認識他們不短的時間,小姐的異樣你還會感覺不出來?」

  「沒辦法,不像是被調包,絲蕊蒂兒小姐也說如果是毒藥她早就解開了。詛咒或催眠不是不可能,但主屋各處可是下了魔法禁制,想要詛咒或催眠小姐可是要花上好多天吶。」

  「如果是小姐常常接觸的人下催眠的話……」

  「你說捷克豪紳?」伊迪倫搖搖頭:「他去忘卻荒原有好一段時間了,不可能吧?」

  艾里歐斯並沒有釋懷的樣子,他蹙額顰眉地叼著菸桿,似乎能得到一些靈感。他想起了東方樹海的一些祕術,那些邪門歪道的術師總是用那些祕術作亂,而他也知道其實一些舊貴族藏匿著這種術師,好方便他們幹些地下的勾當。

  「咒……不,暗示之類的?比方說看到聽到一些東西就會開啟催眠?」

  「喔嗯……」伊迪倫沉吟,如果是暗示的話那隻兔子似乎也能辦到,畢竟在獸王之師他可是特殊的案例,明明會魔法卻沒有加入徹儀之團的獸族魔法師很奇怪吶。

  而且不只是元素魔法,捷克豪紳也很擅長詛咒或催眠一類的。

  「從雷霆之城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的確很奇怪,有什麼目的呢?」

  「目的為何不重要。就算是白費工夫也好,先從兔子那調查看看吧,總不能雇主的妹妹出問題我們還坐壁上觀。」

  在沒有證據下懷疑捷克豪紳雖然很對不起他,但是現在艾莉西亞異常的不明實在沒辦法讓他們繼續磨蹭了!


  約翰‧艾德華走在花園中,頭上的帽簷之寬足以遮掉大部分的陽光,讓身為夜族的他在日間行走減輕許多負擔。

  在主屋前的玫瑰圓環中央有一座噴水池,池子中央雕刻著一尊女神像。

  白色大理石製的池子邊正有一位少女坐著。她輕觸水面,泛起的漣漪碰撞著噴泉製造的波紋,糾結,然後消散在水中。

  約翰‧艾德華面帶微笑,走近艾莉西亞並拉高帽簷打招呼:「小姐真是好興致。」

  艾莉西亞一抬頭看來人,噗嗤笑了出來:「別虧損我,我可是很煩惱的。」

  「我在外頭聽了不少傳聞,諸如『大小姐好像有心事』之類的。」

  「所以我說啦,我現在有煩惱。」艾莉西亞聳聳肩。

  「呵。」約翰‧艾德華笑了笑:「他們可是認真在擔心妳的,煩惱要適可而止。」

  「是是。」艾莉西亞繼續撥弄著水面,漫不經心地答應。

  「那麼,我先告辭了。」約翰‧艾德華向艾莉西亞小幅度地鞠躬,轉身,通過走道進入了主屋。

  「唔,應該和指揮官報告一下呢。」約翰‧艾德華的笑容相當地頑皮。


  「你別跟我說你第一件要報告的是艾莉怪怪的。」

  艾洛德一手拿著羽毛筆書寫,另一手壓著額頭。今天艾莉西亞居然在辦公時間就跑出去亂晃,除了很反常之外也添了不少麻煩,目擊她的傭兵一個一個都詢問艾莉西亞發生什麼事情了。

  捷克豪紳啦、海姆依絲啦,連在後院宅在實驗室的斯坦也說不要再讓艾莉西亞過去了,她心不在焉的樣子很可能會不小心碰壞他的實驗品,要他快點解決云云。

  如果他知道艾莉西亞在想什麼才不會這樣讓她擺著心事重重的表情好幾天啦!

  「是的,剛剛在中庭見到小姐坐在噴水池邊,很苦惱的樣子呢。」

  「唉……」

  艾洛德撲倒在桌上,有了捷克豪紳和海姆依絲的先例,他就用各種理由把賽凡提斯支開了。雖然不知道他何時會回來,但至少有點時間讓他煩惱艾莉西亞的事情。現在他沒心思做賽凡提斯交代的事情,可是做不完又要被訓話一個鐘頭,要取得兩者的平衡還真是困難的事情。

  「所以,要怎麼辦?」

  「不知道,不要明知故問。」雙手抱胸,他的語氣不大高興。

  艾莉西亞讓他最頭疼的就是自己的事情什麼都不說,卻也沒有手段令她說出來,做哥哥的只能這樣乾著急地看著。

  「呵呵,如果指揮官也在煩惱的話,要不,把大家找來商量?」

  「喔恩……」

  艾洛德看著高大夜族的笑容,與其說詭異,不如說有很強烈的既視感,好像某個人的微笑,有種如果真的照做就會發生難處理的事情的預感。雖然如此,艾洛德也想不出其他方法,畢竟艾莉西亞對他透露的資訊實在太少,不如把那些曾看過艾莉西亞的狀況的人聚在一起好好詢問,或許有機會知道她在煩惱什麼。

  不可能現在就問,畢竟賽凡提斯隨時可能會回來,所以把公務解決再光明正大就地討論才是上策。

  「去聯絡這些人,下午茶時間到這裡集合。」


  賽凡提斯不太高興地看著辦公室的人群。

  在場的人有海姆依絲、蘿塔、伊迪倫、艾里歐斯等人,據說都是艾洛德找來的。說不擔心是騙人的,不知道艾洛德想做什麼,但也沒辦法阻止,畢竟他已經把工作做完了,若不是太過分的事情他是不應該出手。

  也罷,若真鬧出非理性的事件,他應該能及時制止。

  「沒想到親愛的這麼快就想見我了!」

  「你、你給我離遠點!」

  捷克豪紳撞開門馬上往艾洛德撲過去,靈巧地對準墨水瓶和燭台的中間穿過去,技巧滿點地免去被扣薪水的危機,桌上還好沒有公文,否則坐在一旁的賽凡提斯肯定不會放過他。

  偏偏艾洛德身手不夠靈活還真的被他當成衣架掛住,捷克豪紳的兩隻手牢牢地勾在他的脖子上,活像一隻掛在親代身上的小樹懶,只是這隻樹懶一點都不小也不可愛!

  「下來,我不然我讓賽凡罰你禁足!」

  艾洛德臉色陰沉,努力讓自己別讓自己慌亂,亂了只會讓這隻兔子更囂張而已。

  「咦──不要啦──親愛的不會這麼狠吧?」

  捷克豪紳嘟著嘴,不滿艾洛德的威脅。

  「咳嗯。」

  「不好意思,請問你要從衣領被抓起來還是被抓褲子拉下來?」

  捷克豪紳回頭一看,只見伊迪倫和艾里歐斯正站在他後面、艾洛德的辦公桌前,不懷好意地摩拳擦掌準備幹些慘無人道的事情。

  「你、你們──有怪叔叔啊!救命啊指揮官!」

  「我可不想被一個性騷擾現行犯這樣說。」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捷克你認命吧,哈哈。」

  艾里歐斯和伊迪倫都掛著非常溫和的微笑,即使捷克豪紳反擊也還是微笑著,笑得捷克豪紳全身發寒。

  「嗚嗚,好可怕,指揮官救救我,你忍心捷克被怪叔叔上下其手嗎!」

  沒想到艾洛德這麼喊:「幹的好!快點脫他褲子!」

  咳嗯。賽凡提斯清清喉嚨,順便提醒正鬧事的人他在這裡。

  捷克豪紳低頭,沉默一會兒才心不甘情不願放手,重新好好站在地上。

  「放就放,只是我得知指揮官和他們是一夥的!我看錯你了!哼!。」

  放手後,捷克豪紳後背面向艾洛德,雙手抱胸顯得很不滿。

  「你就當作瞎了眼找上我吧。」艾洛德扭扭脖子確認功能沒問題,把人趕離他的桌子前。

  「找你們來試想問問你們艾莉最近有沒有做出異常的事情……除去發呆憂鬱的行為……」

  「比如?」海姆依絲提問。

  「比方說自言自語或者去了哪些平常不會去的地方。」

  「不好意思。無關男女,蘿塔認為探究別人的私事是很不禮貌的,相信主人也不喜歡別人打探您的私事吧?」

  蘿塔是艾莉西亞的貼身女僕。當初蘿塔被賽凡提斯徵選進來後預定要負責打理艾洛德的生活起居的,不過艾洛德推給艾莉西亞了,他覺得艾莉西亞非常需要這種做事近乎完美的女僕替她打理生活上所需的一切。

  而且有這樣近乎完美的女僕隨侍,他會感到很大的壓力。

  「唔嗯,是這樣沒錯,但是艾莉西亞已經持續這樣好幾天了,如果再不弄清楚……我很擔心……」

  蘿塔沒有錯,但是他確實很擔心那個有事不談不說的妹妹。可是現在艾莉西亞還沒有在他面前出現破綻,除了發呆憂鬱之外沒有其他線索,所以他才想找那些目擊者蒐集一些情報嘛!

  「蘿塔明白。確實,如果小姐憂鬱的情緒持續太久,對她反而是種身體上的傷害,但過於隱私的部分恕不方便提供。」

  「謝謝。」

  鬆一口氣,取得蘿塔的同意之後應該就比較容易知道艾莉西亞在煩惱什麼。

  「有什麼資訊可以告訴我嗎?任何有關的訊息都可以。」

  「唔,我想想……大小姐早上的時候好像說是有一個人讓她心煩,可是她不讓捷克去修裡那個人耶。」

  「嗯……早上小姐在花園裡喃喃自語。」海姆依絲想了想,接續說:「好像是誰喜不喜歡什麼的。」

  「前幾天我還被她拉著逛商店挑禮物呢!可能跟妳聽到的自言自語有關係是不是?」

  「等等!伊迪倫,你被艾莉拉去挑禮物?」這項情報著實讓艾洛德頗為震驚。

  「對啊,說什麼『同樣身為男人應該很了解男人喜歡什麼』,用這個理由把我拉去看禮物好久吶!害我走得好累。」伊迪倫心有餘悸的抱怨。

  「送男人禮物!」捷克豪紳又驚又疑地驚呼:「讓大小姐煩惱的那個人是男人嗎!怎麼會這樣!」

  「讓大小姐煩惱卻要送他禮物……不會吧!」

  「難道是男、男……」

  「正經點好嗎?我可是很認真的。」

  艾洛德頭疼的說,如果再讓他們說下去說不定假的也會變成真的。

  「不不不,指揮官你不覺得這很合理嗎?」捷克豪紳搖搖手指,神情嚴肅,彷彿煞有其事:「煩惱要送什麼禮物給男人,又這麼常發呆,甚至面露憂鬱,這就是暗戀一個人的特徵啊!捷克很懂,非常懂,大小姐一定是戀愛了啦!嗯!一定是這樣!」

  「到底是懂了什麼……」

  「這都是捷克親身體驗過的!」


  「不是都看那本小說學來的嗎!」艾洛德不知道當初頭殼是哪裡壞掉了讓他加入傭兵團。

  調整情緒,艾洛德努力主持他的討論會議:「還有什麼其他的嗎?蘿塔?」

  「是的,主人,請問想問什麼?」

  「艾莉都沒和妳討論她要送什麼禮物給誰嗎?」

  「有的。」

  「送給誰?」

  蘿塔的回答讓艾洛德睜大眼睛,沒想到這麼快就能解決了?

  「蘿塔認為不應直接告訴在場各位答案,所以這個答案恕不回答。」

  言下之意就是不公開那人的身分,但可以透過詢問特徵來拼湊是誰。

  「是男的嗎?」伊迪倫搶先發問。
  「是的。」
  「是我們認識的人?」
  「是的。」
  「是讓她很煩惱的人?」
  「無法否定。」
  「那是她喜歡的人?」海姆依絲問。
  「無法否定。」

  「這不就確認了大小姐有喜歡的對象嗎!嗚,小姐長大也是要嫁的……」

  「等等!捷克!喜歡不一定戀愛啊!」艾洛德眼看捷克豪紳快暈厥的樣子連連忙補上一句緩衝衝擊。

  「是的,雖然小姐喜歡他,但並非戀愛的對象。」

  「看,我就說。」艾洛德鬆了好大口氣。較為冷靜之後他才反應過來,為什麼他要擔心妹妹要嫁出去這件事情啊!

  「既然小姐是真的打算送人禮物,要不,找出那個人幫她挑一份適合那個人的禮物?」一直沒開口的艾里歐斯提出意見。

  剛剛他一直觀察捷克豪紳,但不知道是因為真的沒有做出虧心事或者他演技太好,他並沒有露出破綻。

  稍早在其他人來前就先和艾洛德討論有沒有被催眠的可能。艾洛德說不太可能,一點點的詛咒或是魔法很快就會被宅邸本身的防禦機制解除掉,加上魔法禁制,想分階段催眠住在這裡面的人是不可能的。

  即使如此也不能完全放下心,總是怕有個萬一,所以艾洛德讓他觀察捷克豪紳是否有異樣,會議結束再讓跟他討論。

  「嗯……可是要找出她接觸過的男人……」艾洛德掃視整個房間。

  嗯,充滿男人的房間。最後目光留在捷克豪身上。

  「唔咦咦?指揮官是在懷疑我嗎!」

  「這個嘛,其中一個嫌疑犯而已。」艾洛德認真的說。

  「或許你用了不浪漫的方法讓小姐不得不幫你買禮物啊。」艾里歐斯拿菸桿敲敲自己的肩膀訕笑:「比如說哭鬧……或者……」

  「咦?耶?捷克為什麼要小姐買禮物給我啊!捷克心早就是指揮官的!」

  「唔嗯,好吧,去掉捷克,艾里歐斯和伊迪倫,你們有什麼話要說?」
 
  「指揮官你別開玩笑了。」艾里歐斯搖搖頭:「大小姐才不會看上一個風流的男人,這你不是很明白嗎?」
 
  「沒錯沒錯,也不會喜歡一個整天偷財寶的小偷,畢竟她管錢管很嚴不是嗎,哈哈。」
 
  「是啊是啊,她也不喜歡全身酒臭氣的男人吧。」
 
  「她更不喜歡鬼鬼祟祟的人吧!」
 
  「大小姐應該更喜歡可愛的人吧!」捷克豪紳不甘寂寞加入戰局。
 
  「臭兔子,哪個男人不耍帥裝可愛啊!那是你吧!」
 
  「哎啊,女孩子果然更喜歡浪漫的……」
 
  站在一旁聆聽的海姆依絲點著腳尖,看著那三個正在拌嘴的大男人心中泛出諸多不耐。
 
  明明幼稚得跟小鬼一樣,怎麼還能當上傭兵?
 
  「如果會看上這幾個我真要懷疑小姐的眼光……」海姆依絲目光鄙視看著三個到處耍寶惹事的男人。艾莉西亞如果真的看上這三人其中一個,大概那年夏天就會有冰風暴之類的吧。

  「對嘛,我的眼光才不會這麼奇怪。」

  門後忽然傳出艾莉西亞的聲音,嚇得靠牆的艾里歐斯立刻退離門邊,艾莉西亞這才開門進來,身後還有約翰‧艾德華跟著。

  「沒想到哥哥竟然為了我如此大費周章,艾莉好感動呢!」

  「呵呵。」嘴角勉強拉出一個微笑,艾洛德並沒有高興的意思。艾莉西亞的到來說不定剛剛「大費周章」的討論進度全都要歸零啊。

  「既然哥哥這麼擔心我,那我就在這裡回答哥哥的問題好了,省得你到處打探我的隱私。」

  哎呀哎呀。艾洛德不著痕跡地望著艾莉西亞後面的約翰‧艾德華,除非他把這場討論會的內容說出去,不然艾莉西亞應該不會知道。

  被瞪的那個人則是回了一個歉意的笑容。

  「嘖,好吧。艾莉,你買禮物要送給誰?」

  「送給我最重要的人啊,有什麼問題嗎?」

  艾莉西亞語氣相當的自然,沒有半分的尷尬,反到艾洛德這邊因為當面向艾莉西亞問話還比較尷尬點。

  「那你最重要的人……是……」

  「當然是喜歡的人啊。」

  「那你喜歡的人是……」

  「……」

  艾莉西亞偏了偏頭,表情可愛,然後姍姍走向艾洛德,她的每一步都讓艾洛德以為世界的時間緩慢了下來。為什麼想知道妹妹喜歡誰的心情這麼煎熬、這麼難以度過呢?

  艾莉西亞走到他的位置旁邊問:「真的想要知道嗎?」

  「當然!我這個做哥哥的起碼要先看過那個人對你來說有多重要,才能把妳推入教……不,是讓你們好好過下半輩子!」

  艾莉西亞沉默半晌。

  「好吧,就告訴你。」她彎下腰附在艾洛德的耳邊:「其實啊,我要送禮物的人是……」

  艾洛德屏氣凝神的等著答案揭曉的那一刻。



  「愚、人、節、快、樂。」艾莉西亞小聲地、一個一個字清楚地進入艾洛德的耳裡。
 
  艾洛德「砰咚」一聲拿臉去撞桌面,把在場不知情人士,包括賽凡提斯嚇得都不禁要關注一下發生什麼事情。
 
  可惡!騙我!艾洛德有翻桌的衝動。
 
  他忍下來了,為了種種理由。
 
「好啦,哥哥,禮物我放在這裡,記得要醒來唷。」
 
  眾人看著愉快的艾莉西亞消失在門後,同時開始憐憫趴在桌子上的艾洛德。
 
 
  知道原來艾莉西亞煩惱那麼久的禮物是要送艾洛德之後,大家話沒多說就散了。
 
  「哎啊哎啊,有這麼可愛的妹妹要好好珍惜啊。」伊迪倫臨走前這麼說。
 
  「嘖,好像白忙了。小姐的愚人節騙局還真出乎意料啊……」艾里歐斯不太自在的對這整件事情下評論。
 
  「唉……我好想哭……」
 
  看著艾莉西亞憂鬱快兩個禮拜,結果送他一句愚人節快樂。他是為誰辛苦為誰忙?結果說到底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力氣瞬間流失光光了,他覺得好累好累啊。

  從疑似被艾莉西亞愚弄的打擊恢復過來,艾洛德把玩著艾莉西亞放在桌上的禮物盒,但沒有打開的意思。靜靜在一旁把這齣鬧劇看完的賽凡提斯正望著他,他並沒有發現。

  賽凡提斯彷彿下定決心,站起來往艾洛德走去。

  「嗯?怎麼了?」

  艾洛德注意到了賽凡提斯的舉動,不解的望著他。

  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錯,賽凡提斯的臉上好像有抹……緋紅?

  「一、一、一起走吧!走、走吧!我們開開心心的去冒險吧!去打那些傷天害理的嗜血組織吧!」

  艾洛德瞪大眼睛,手上的禮物也差點掉了,如果掉了壞了可不知道艾莉西亞會有什麼反應吶!

  把禮物放著,站起來,手一搭上便猛力搖著賽凡提斯的肩膀:「賽凡你、你沒事吧?是不是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附身了!沒想到那東西居然連領主城的防禦機制都無法抵擋下來!」

  「咳嗯。」賽凡提斯窘迫的說:「愚人節快樂,因為住在隔壁的傑洛德一直拜託我,我才答應跟他相互扮成對方……」

  艾洛德聽了更恐慌:「這是我認識的那個不苟言笑的賽凡提斯嗎?愚人節不像是你會過的節慶啊!」

  「哥哥,怎麼了?」

  兩人轉頭一看,艾莉西亞正巧拿著一疊資料進來,眼神充滿疑惑不解。

  「快!快去找醫生來!也把祭司找來!換賽凡不正常了!他剛剛居然對我說愚人節快樂!」

  「什麼!怎麼會這樣!」艾莉西亞震驚得不能自己,連資料都散落在地上,「我這就去找主教來!賽凡提斯你要堅持住啊!」尾音一結束她就消失了。

  「所以說……不要再搖我的肩膀了!我沒有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附身,何況世界上也沒有什麼可以附身在我身上。」

  「不,賽凡你不能這麼不信邪,這世界上的邪魔歪道真的很多,放心吧,我會救你的!」

  雖然聽到自己的主上會救他,但是賽凡提斯一點都無法高興起來。

  這對兄妹,好像不怎麼聽人話啊。



  「所以,大小姐為什麼送指揮官禮物呢?人家好好奇。」

  「是生日禮物。」艾洛德無奈的說。

  「生日禮物?難到指揮官的生日要到了?捷克怎麼都不知道!」

  「正確來說是四月十三號,但艾莉西亞這兩天要去一趟賽奎德,不可能兩周就回來吧。」起碼來回就要花掉兩周的時間,去了就要回來那去賽奎德之鄉到底做什麼?

  「指揮官怎麼知道這是生日禮物!」

  「就是知道,你懷疑嗎?好歹我們是兄妹!」
 
  「可是指揮官都猜不出來小姐在想什麼──」
 
  「欠打嗎捷克豪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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